當領導要為老百姓辦實事
——憶毛致用同志

毛致用同志是德高望重的老領導。我因工作關系，先后與他有過三次直接接觸，他每次都囑咐我當領導要為老百姓辦實事，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一次是2000年，我在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當州長。在此之前，我多次參加省委經濟工作會議，聆聽過省委書記毛致用同志的報告。1986年和1987年，我在吉首市當市長時，曾與市委書記楊順初同志陪同過時任省委書記的毛致用同志考察吉首。對致用同志的印象是人很厚道，穿著樸實，講一口方言很重的岳陽話。

2000年，湘西州保靖酉水碗米坡水電站將舉行開工典禮，我和當時全國政協常委宋克湘同志到省委大院毛致用同志家里，向他匯報邀請他參加碗米坡水電站開工典禮一事。致用同志當時已擔任全國政協副主席。我們坐下匯報來意后，致用同志爽快地答應了，他說若沒有全國性視察活動，一定參加開工典禮，他想去湘西看看。

接著，致用同志招呼家人給我們沏茶，向我們詢問州里的發展情況。致用同志對我說，你現在當州長，州長這個位置很重要，要為老百姓辦實事。在地方當主要領導要抓兩條，一是向組織推薦優秀干部，我在江西當省委書記向中央推薦了多個正省級干部。二是抓沼氣。沼氣這個東西好得很，老百姓很歡迎。一口沼氣池建起來后，可解決一家人的燒柴問題，它省工，促進封山育林，改善農村衛生。以前推廣沼氣技術不太成熟，現在技術成熟了，老百姓有要求，可以大推。你當州長要在湘西將這件事抓起來。

第二次見面是2005年，我在省農辦當主任，負責推廣農村沼氣工作。聽岳陽市農辦的同志反映，毛致用同志從全國政協副主席崗位上退下來后住在家鄉岳陽縣西沖村，他幫村里辦養豬場、推廣大型沼氣池和戶用沼氣，搞得很熱火。我們省農辦黨組商量后向省委省政府分管領導戚和平、楊泰波同志報告，確定全省沼氣國債啟動會放在岳陽縣召開，參觀致用同志推廣沼氣的現場，請他親自給我們做個動員。致用同志得知消息后很高興，他自己動手忙里忙外做準備。

啟動會那天，全省市、縣200多人參觀村里現場后，集合在致用同志家坪場，由我主持聽致用同志介紹推廣沼氣的經驗，做抓沼氣的宣傳發動。致用同志興奮地告訴大家：我是來自農民，回歸農民。我從全國政協領導崗位退下來后，自己回家養豬種菜辦沼氣。辦沼氣第一要有投入引導，你們做市縣領導，做農辦、做能源辦主任的，要舍得增加對沼氣建設的投入，一口沼氣池政府補800到1000元錢，沼氣就可搞起來。第二要講質量，建池要靠技術員，要保證沼氣池的質量，不能漏氣。現在懸浮式沼氣池設計很好，但施工質量不能出問題，出問題就會造成損失。第三建池后的管理維護要跟上，農戶使用出了問題，要有人負責修理維護。現在養豬多的村，可以推廣大型沼氣池，這不僅可以擴大供氣范圍，也不會對環境造成污染。參會的同志都沒想到，做過多年省委書記的老領導對沼氣建設這么內行，這么專業。

第三次接觸是2006年，省委已將我從省農辦調任常德市委書記。這年夏天，毛致用同志夫婦、劉夫生同志夫婦，以及詹順初、章彥武等同志到常德市看一看，先后在漢壽清水湖、常德柳葉湖走了一圈。我和市長陳君文同志跑到清水湖去陪他，他說，你們事多，派個人引路就行了，不要陪。到柳葉湖入住共和酒店時，致用同志請了當時在常德工作的老同事、老地委書記劉佳時等一道陪同，相互聊得很開心。

晚飯后，我到致用同志房間看望，問他老人家退休后的情況，并向他請教做領導工作的方法。致用同志打開了話匣子，他說：我現在住岳陽老家，承包了一塊地，一口魚塘，養了一塘魚、100多只土雞，自己喂豬、種菜。上午搞點勞動，下午看書看報看文件。退休這三年多，多數時間住老家，少數時間回長沙。我已習慣了家鄉的農村生活，農村水好、空氣好。我老家村里有千把人，我幫他們辦了個養豬場，承包給私人經營，每年上交村集體15萬元。有了這15萬元，村干部的報酬、民辦教師的工資、困難戶的解困問題就好解決了，不要到農民那里去收，干群關系也就改善了。發展集體經濟是個門路，但要采用新的機制，不能自己搞。我在老家幫村里找了點錢，修了通組通戶的水泥路，修了渠道，建了沼氣。集體豬場的沼氣用來發電，沼糞養魚，沼水澆田澆菜，沒有農藥化肥污染，村里被上面列為生態農業項目。你有機會到我老家做客，我給你煮土雞蛋吃。看來農村建設還是要抓老百姓普遍關心的事。我這個人這一生算幸運的，搭幫黨組織的教育培養。我解放前讀高小，后讀一年私塾，在農村算有點文化。解放初開始當村干部，后來做村秘書，然后到區里做財糧干事。區委書記看我有文化，又肯干，就培養我入黨。當時每個區培養一個新黨員，統一到縣里宣誓。入黨后我接著做區委秘書、鄉黨委書記、縣委書記、地委書記、省委書記。我沒做過“長”，區長、縣長都沒搞過，都是做書記，時間最長的是做省委書記，一共22年，在湖南做11年，然后交流到江西做11年。吳官正同志做省長也是11年，他是清華大學畢業的，文化素質高，處事公正，敢于負責，待人很好，有不同意見當面說，我支持他放手工作。江澤民同志考察江西肯定過我們的配合，《人民日報》發表報道說江西這幾年發展快，主要是班子團結、哥倆好。當書記的要多做人的工作。大的事情先在核心層聽意見，成熟了再上常委會。多找常委扯扯，硬是不統一的，往后推點。有些事情還要注意上門聽老同志的意見，這并不花多少時間。大的事情只要幾個書記、常委統一了，事情就好辦。核心層要團結，團結就有力量。我當省委書記給毛主席匯過報，他老人家很關心家鄉建設，對家鄉的人很客氣。我在湖南、江西工作給小平同志也匯報過，有時到北京開會到他家去看看。小平同志說話不多，但要求很明確，直截了當，待人很好。江澤民同志講話也很明確。我早年參加工作很辛苦，顧不了家，家里幾個小孩都靠我的老伴（易銀秋）帶大的，她跟我吃了不少苦。我岳陽老家80～90歲的老人多，主要是生態環境好，有個木匠活了99歲半，他一生勤勞，勤勞長壽。我看吃東西還是家常菜好。

聽完致用同志這一席話，方知他厚道樸實之中蘊藏著大智慧。

附注：武吉海，曾任湖南省政協副主席，是中共第十七屆中央候補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