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比人老

江俊劍

小時候，上學時要經過一座石拱橋，橋極為普通，沒有石獅坐臥，只有青草與流水做伴;橋欄桿上也沒有騰龍舞鳳，有的只是歲月留下的青苔與滄桑。

每天早上，我背著書包坐上爺爺的自行車過橋。靠在爺爺的背上，聽風從我耳邊吹過，看路旁的景色從我眼前閃過，好幸福啊！爺爺就像我的專屬司機，不論嚴寒酷暑，從不罷工。

一個冬天的早晨，我忘了戴手套，不一會兒手就凍僵了。爺爺問我冷不冷，我凍得直打哆嗦，半天才蹦出一個字：“冷。”“那你把手放到爺爺衣服里暖一暖吧！”我把手伸進爺爺的后背，立刻有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下車時，我問爺爺冷不冷，爺爺故意縮了縮脖子說：“你小子，凍死我了！”我被爺爺那滑稽的表情給逗樂了。

轉眼上初中，我開始自己騎車上學。隨著騎車技術的提高，我騎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每每看到被我甩在后面的人群，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快意。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跨上自行車往學校飛馳而去。人行道上，前面一位同學在不緊不慢地騎著，我不停地按著鈴鐺，可他卻充耳不聞，一點兒沒有讓道的意思。我心想到跟前他一定會讓了吧，這樣，我便可以從他和欄桿的縫隙中間穿過去了。

誰料這世上的偶然總是在一個人自信心滿滿的時候發生了。前面這位同學非但沒讓道，反而往我的方向一偏，導致我摔下車來。幸而有橋欄桿護著，否則極有可能就要親密接觸橋下的河水了。看著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我驚魂未定。“你小子，騎這么快干嗎！多危險！”爺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您怎么在這？”“我不跟著你，怎么知道你騎車這么快！”爺爺一把拉過我，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我沒有受傷，輕拍了一下我的頭說：“以后慢點，不是每個人都會給你讓路的！”我頓時覺得既委屈又慚愧，曾經的暖流再一次涌上心頭。

從此，上學路上我不再急躁，每天與石拱橋的相遇成了我的一個小小的期盼。草青草枯，流水向東，石拱橋始終默默無聞，負重而臥。有一天，我注視著石拱橋那彎著的脊梁，突然覺得它很像我的爺爺：雖飽經歲月的滄桑，托起的卻是沉甸甸的希望！

我愛這春天里的古橋，愛這座承載我童年與親情的愛心橋。

（作者系江蘇省濱海中學學生，指導老師：李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