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茶“古生物王國”的傳承者

文-劉流 申欣

1980年，貴州晴隆和普安交界處發現一塊茶籽化石，經鑒定，確認為全球最古老的茶籽化石。這塊四球茶籽化石，將茶的起源往前推了至少百萬年，也讓貴州成為無可爭議的“世界茶源”。

貴州，再一次在地質歷史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實際上，在地球生命演化的每個重要節點，都有貴州的身影。而古老神秘的貴州茶基因，正是從遠古海洋和大陸的一次次生命碰撞中，孕育流傳而來。

湄潭，中國茶海。

生命的黎明期

貴州，素有“古生物王國”之稱。

生命演化的密碼，就藏在貴州距今12億年以來形成的沉積巖中。地球上現生的生物歸納起來，總共才35個門類，而在貴州，迄今所發現的古生物化石就有20多個門類。

8.5億年前，地球經歷了演化過程中最嚴酷的冰封期，持續2億年。穿越漫長凜冬，動物世界的黎明期，第一縷曙光，源自貴州。

5.8億年前的甕安生物群，是目前已知最早的多細胞海綿和動物胚胎化石群，其產于地球上最古老的埃迪卡拉系巖層。

2002年，《Nature》雜志介紹了十大古生物群，其中之一就是甕安生物群。文章認為，甕安生物群把動物的起源時間向前推進了500萬年。文章刊發的13年后，甕安生物群再次發現地球最古老最原始的動物化石，距今6億年，被命名為“貴州始杯海綿”。

中國乃至全球早期多細胞生物演化鏈的起點，有極大的概率，在貴州，在甕安。

穿越數億年時光，東特提斯海變成揚子古陸，貴州浮出海面。滄海變桑田，生命的種子在貴州萌芽繁衍，生生不息。

雖然茶籽化石在6億年后才出現，但古老神秘的茶基因，卻是在貴州遠古的海洋里，就已經開始孕育。倘若用最浪漫的情懷去細細品味，人們今天喝下的每一口貴州茶，或許都有來自六億年前海風的味道。

大爆炸的觀察窗

黎明期之后，全球地質歷史的舞臺上，開始迎來新的生力軍。

這一次，主角依舊是貴州。

1957年，國家地質陳列館胡承志先生，在貴州興義頂效地區留宿老鄉家中時，發現了幾塊奇特的石頭——在灰色的石灰巖上，一條條纖細的骨骼“鑲嵌”其中，這顯然是一種脊椎動物的化石。

這是中國首次記錄到的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化石，被學界稱為“胡氏貴州龍”。胡承志先生的那一眼，也向世人揭開了貴州“古生物王國”的神秘面紗。

“胡氏貴州龍”所在的興義生物群，和盤縣生物群、關嶺生物群合在一起，構成了貴州世界級的古生物化石群——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化石群。

三疊紀化石群，展示了久遠的生命演化窗口。僅以當時海洋統治者魚龍為例，從不善游泳的盤縣混魚龍到具有遠洋能力的關嶺周氏黔魚龍，三疊紀化石群完美記錄了魚龍進化過程。

在“貴州龍”出土的25年后，貴州凱里臺江又為科學家們推開了另一扇窗——寒武紀生命大爆炸的觀察窗。

一個半世紀前，《物種起源》面世，達爾文完美的生物漸變演化論，僅在寒武紀遭遇了不能自洽的邏輯困局。達爾文根據當時掌握的資料，提出了“生物大爆炸”假說。一百多年后，源自寒武紀的凱里生物群和臺江生物群，證實了大爆炸假說，為生物演化的突變性提供實錘。

凱里生物群出土，舉世震驚。美國科學院院士努爾、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布格斯特朗等九國知名古生物學家，先后奔赴臺江八郎實地考察。中國最權威的《古生物學報》刊出18萬字215張照片的專輯。

遠古的第一聲呼喚

凱里生物群，在一億年后，經歷奧陶紀物種滅絕，歸于寂滅。

地球歷史上，共發生過五次生物滅絕事件。歷經五輪殘酷的滅絕和復蘇周期，古生物幾經沉浮，最優秀的基因才能幸存下來。

普安古茶樹

巧合的是，在三疊紀化石群所在的地域，在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的疆域上，至今各自散布有成片的“活化石”野生古茶樹。僅以“貴州龍”出土地興義為例，當地七舍鎮紙廠組的一個群落，現存千年古茶樹30多株。

古茶樹，和曾經主宰地球的生物群，隔了數億年的時光。但是，正是從一次又一次生命碰撞中，誕生了百萬年前的古茶籽。

倘若在古茶樹群里細聽風聲，人們或許還能聽見億萬年前，曾經閃耀在地球上的生命故事。

對古茶樹最遙遠的那一聲呼喚，來自4億多年前。

1972年，貴州鳳岡發現一種距今4.28億年的半水生物維管束植物化石，是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古老的維管束植物。這種以“黔羽枝”命名的植物，被稱為“遠古茶樹的第一聲呼喚”。

人們或許要問，為什么是貴州？

貴州高原，因地殼運動，從大海升騰而起。山海交替，記錄光陰流轉，記錄地球變遷，同時忠實留存了動植物起源生長的記憶。

螺旋式前進的進化之路，沒有一步是多余的。百萬年前的古茶籽、數千年前的古茶樹，都是這片土地上，最優秀基因的傳承者。時光倒轉回兩億多年前，第一只不會游泳的“貴州龍”，鼓足勇氣，回到大海，奔向遠洋，成為三疊紀的海洋霸主。自帶優秀基因的貴州茶，也要奔向時代的大江大河，把“黔茶”的傳說撒至世界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