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第,包 涵
丹納《藝術哲學》一書中提出:研究藝術品,應該從實際出發,而非主義出發;即不是對藝術品的評論,而是探索和證明其中的規律。[1]由此我們就可以看出丹納對于藝術品的研究方向,并非把目光鎖定在藝術品本身,而是要透過藝術品看到其背后的客觀現實。
丹納在《藝術哲學》中論證了“三要素”理論對于藝術創作的影響,即種族、時代、環境。其中“時代”因素的影響表現在:“在希臘,平時和戰時,紀念死者和表揚勝利的英雄都會用到舞蹈。”[1]“斯巴達人經常在野外的營帳內唱歌。當然場面很好看,因為那些高大的青年是長得最健美最強壯的希臘人,長頭發整整齊齊的攏在頭頂,穿著紅背心,拿著闊大光滑的盾牌,做著英雄和運動家的手勢,唱著下面這樣的詩句……”[1]“丹納在《藝術哲學》中提出的時代因素是一種風俗習慣與時代精神的體現,對藝術創作有著深遠的影響。對于時代的分析其實也就是上文提到的研究藝術品應該考慮到的“客觀現實”。針對我國客觀情況,“時代”因素對藝術品創作的影響可以對我國電影行業的發展狀況做充分的論證。
從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1905年播出開始,至今中國電影已經走過了113年的發展道路。僅僅100多年的時間中國的電影已經從內容單一、形式簡單、數量少的現狀走向了今天的多元化、百花齊放的狀態。
究其根本,對中國電影行業產生巨大影響的便是時代因素,時代中最突出的表象便是政治經濟的變化。這一百年不僅僅是我國電影的發展史,更是中國政治經濟發展史的真實寫照。
1978年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我國經濟政治水平有了大幅度提升,與此同時電影行業在這種時代中也開始真正發展起來。下面筆者以改革開放為節點從電影產量、內容形式、需求度、追求的效益4方面對比中國電影在改革開放前后的變化。
改革開放前我國電影產業的發展呈現以下特征:
1)產量低下:從1905年到1932年我國電影產量一直不容樂觀,在1932年出現了我國電影史上第一個小高潮,其原因也是因為1932年“一·二八”事變后中華人民的抗日熱情不斷提高。1932年到1978年我國電影的產量也在緩慢提升,但總體來說仍然是不容樂觀的。
2)體裁單一,形式貧乏:改革開放前我國的電影如《鐵道游擊隊》《革命家庭》《李時珍》等,體裁十分單一類似,大多都以愛國、敬業、奉獻為主題。欣賞功能弱,娛樂功能更是缺失,創作范圍非常狹窄。
3)需求度低:改革開放前我國經濟落后,人民生活水平不高,導致人民的對休閑娛樂的需求低,根據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的人的需求理論:“人類需求像階梯一樣從低到高按層次分為五種,分別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愛和歸屬感、尊重和自我實現。”[2]改革開放前我國大多數人民的需求停留在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所以對電影這種娛樂需求自然少之又少。
4)盈利性弱:電影剛剛興起的時候基本就是個人的影業公司,當時的電影并不然以盈利為目的,只是單純的愛好。1949年電影開始由國家投資,比如八一、北京、珠江、上海電影制片廠。這個時候盈利也并不是根本目的,電影最追求的仍然是政治功能。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到改革開放前我國電影一直處于艱難的發展狀態。改革開放前電影已經走過了73年的發展路程,但改革開放后40年的電影行業的發展卻遠遠超過了前73年。
改革開放后我國時代現狀:
1)經濟:商品經濟替代了計劃經濟使我國經濟開放特別行政區、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國家經濟實力大幅度增強,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工業方面:工業技術水平和科研開發能力都有了明顯提高,一些產品甚至步入了世界先進行列。農業方面:家庭聯產承包責任的全國性推廣,極大地推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和熱情。外交方面:改變了原來的封閉的狀態,不管是經濟政治都走向了世界舞臺。
2)政治方面:由情緒化逐步轉向理性化,由盲目依附型轉向獨立自主型,由封閉走向開放[3]。
這種時代背后下我國電影產業的發展呈現以下特征:
1)產量激增:1979年中國大陸生產的影片只有50多部,而2017年,全國生產電影故事片798部。產量是衡量一個行業的發展狀態、發展空間的強有力數據。近16倍的數據比較可以看出我國電影在改革開放后正在迅速發展,尤其是近幾年我國電影行業更是呈現井噴態勢。
2)體裁多元,形式多樣:改革開放后我國電影改變了革命歷史劇占據主導地位,觀賞性弱,政治色彩濃郁的狀態開始向現實主義體裁發展。且類型豐富多彩,總體可分為劇情片和紀錄片,劇情片又可分為數種。其中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革命歷史劇本身有問題,而是我國改革開放前的電影市場幾乎被現革命歷史劇壟斷,這造成了電影作為一門藝術功能的缺失。改革開放后,電影觀賞性、娛樂性都有了大幅度提升,電影的功能已經不僅限于教化,而包括審美、休閑、娛樂等多種功能。
3)需求度大幅度增加:隨著我國經濟政治快速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剛開始實行改革開放的1978年中國全民恩格爾系數超過60%。2016年,全國居民恩格爾系數為30.1%。由此可見我國人民已經有了高級需求的基礎,人們也開始對審美娛樂休閑有了需求,這也為我國電影產業發展奠定了基礎。
4)盈利性明顯增強:改革開放前的市場和制片廠是完全分離的。30年一貫制的高度的計劃經濟體制,產生了作為總代理的中影公司把影片從制片廠買過來,然后再把影片拷貝給省級公司,各省級公司再往地方層層下發的統購統銷模式。從制片到發行、再從發行到觀眾是兩個相互幾乎割裂的市場。隨著經濟體制改革,面對這樣的現狀,電影公司開始改革:影片發行渠道增加、開放票價、到電影廠開始企業化發展,開始吸收社會法人股份,逐漸變成投資主體多元化的股份公司了,并且出現個人出資的影業公司。這個時期我們電影已經顯得比較獨立,并且制作電影的目的轉向了盈利性,觀眾的喜好被看的尤為重要,社會效益已經不是拍攝電影的唯一目的。但也正是在這種“觀眾最大”的經濟效益追求下,我國電影產業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內容雷同、單純追求娛樂性而忽視了藝術性、以票房衡量一部電影是否優秀的問題等。經濟政治發展肯定是積極的,但如果使用這種機遇就是考驗電影從業人員素養的問題了。
用丹納在《藝術哲學》中提出的影響藝術品創作的時代因素用來分析對我國電影蓬勃發展的原因仍是適用的。通過這種對比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時代對藝術品創作體現出了巨大的影響。
其影響可分為兩種:
1)顯性推動力:時代的發展帶來了新的技術與設備、寬了創作的空間。從客觀上促進了電影產業的發展。
2)隱性推動力:時代的發展讓廣大人民也就是電影的受眾對電影這種娛樂方式有了更大的需求,同時要求也更加多元。這讓電影行業面臨競爭與要求,也就從側面推動了電影產業的發展。
總體看來,時代的發展可以為電影行業帶來許多動力,這是其積極的一面,但同時也要注意到,由于時代的發展和激烈的競爭,一些電影創作者迷失了方向,為了簡單而盲目的追求票房或者熱度,降低了電影的藝術性,這是得不償失的。
時代仍然在發展也將會永遠發展,這是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其對電影行業即是機遇也是挑戰,從而也就對電影從業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抓住時代發展為電影行業帶來的客觀便利條件,同時提高自己的素養,恪守原則,永遠不能只把經濟效益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