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傳統(tǒng)人文精神和互聯(lián)網健康生態(tài)的構建

劉昱廷

人文精神是貫穿整個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命脈，影響著民族的生命力和戰(zhàn)斗力。然而，互聯(lián)網的快速發(fā)展弱化了人文精神和社會道德風尚。在網絡時代背景下，我們必須以“時不我待、只爭朝夕”的態(tài)度重構人文精神，恢復網絡健康生態(tài)。

1 “人文”與人文精神

1.1 “人文”的歷史淵源

“人文”泛指家庭、社會、國家發(fā)展過程中的所形成的一切文化成果和文化現(xiàn)象，亦特指文化中的精粹。“人文”這個詞最早起源于商末周初，《周易·貴卦·彖辭》中記載：“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宋代程頤對易書作出注釋：天文，天之理也；人文，人之道也。他認為，天文和人文是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天文指天道自然，即自然界的運行規(guī)律、四時寒暑的變化；人文指人倫綱常，即人類社會運行的普遍規(guī)律。具體點講，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人倫綱常的主要內涵是以詩書禮樂文化來教養(yǎng)、教化天下眾生，組織建立起一個有倫理、有秩序、知廉恥、明榮辱的文明社會。因此，“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亦也可解讀為“興詩書禮樂，以化成天下”。

1.2 人文精神的內涵與外延

人文精神是人類優(yōu)秀文化長期凝聚而形成的人類寶貴的價值和精神品格。從我國很多古籍中可看出，中國的人文思想底蘊豐厚，很早就實現(xiàn)了由“神性”思想到“人性”思想的轉變。“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尚書·泰誓上》）認為人是萬物之靈、萬物之長。“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經》第二十五章）中將“人”與道法、天法、地法并列稱之為“四大”。劉笑敢進一步指出，《道德經》中老子所提出的“自然”是“人文自然”，體現(xiàn)了順應大道的處事原則，以及尊重行為主體、輔助社會走向自由和諧的價值取向[2]。

孔孟儒家倡導“道德人文主義”，是人文意識覺醒的時代。儒家認為，人生與社會的終極理想，就是追求理想道德至高境界和人格圓滿，獲得精神上的極樂。孔子首倡的“仁愛”，其本質就是重視以人為核心的價值追求，反對武力和權力的壓迫，具有心懷天下的濟世情操。后孟子將“仁愛”擴展為“仁義”思想，將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間的人倫關系融入社會秩序和治國安邦中。故有千百年來剛強無畏的圣賢、仁人志士們“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魚我所欲也》）和“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盡心章句上》）”等的生活態(tài)度。

由于優(yōu)秀文化的凝聚、先賢的經驗與睿智，中國人文精神充沛地體現(xiàn)了為人的意義、生命的向度，其豐富的內涵和思想遠遠超于西方的人文主義。西方的人文主義（humanism）是文藝復興時期形成的思想體系，范圍狹隘且視野局限，無法超越的分析道德主體的各種能力。現(xiàn)代新儒學代表人物唐君毅認為，真正的人文精神是以“人”為主體來建構自身的文化，而不應該像西方思想一樣流于概念化、形式化[3]。中華民族信奉民族英雄、先祖、先輩，自我實現(xiàn)依靠人的奮斗、自省與實踐，而西方國家則需要靠宗教開辟出一條人生的奮斗之路。中國人文精神圍繞“以人為本、以德為先”的精神境界所展開。其根本信念在于人異于禽獸、異于物、異于自然，展示出“惻隱、羞惡、恭敬、是非”等崇高的品性和“仁、義、禮、智、信”等自我價值追求。小到妯娌間的家長里短、團隊合作的效率，大到人和社會的關系，皆離不開道德主體的自律和精神涵養(yǎng)，即“人之本”。

2 網絡時代中國人文精神缺省的歸因

毋庸置疑，獨具魅力的互聯(lián)網時代正在深刻地改變人們生活、生產的方式。它所營造的虛擬環(huán)境，超越時空的邊界，帶領人們站在傳播的前沿，發(fā)現(xiàn)熱點、傳遞價值，真切地感受這個紛繁繁雜的世界。科技發(fā)展帶來網絡革新的眾多可能性，也引發(fā)諸多問題，造成中國人文精神的缺省，主要表現(xiàn)在3個方面。

第一，人文精神全球一體化。互聯(lián)網起源于西方，潛移默化地受到西方的人文向度的影響。在信息全球化浪潮中，其他民族與西方文化不斷地摩擦、碰撞與交融，原來的人文精神不可避免地受到制約，導致全球人文精神趨于一體化態(tài)勢。互聯(lián)網上遍布紛繁復雜、良莠不濟的西方文化思潮和人文主義思想，中國網民在保持中國人文精神獨立性和超越性方面面臨挑戰(zhàn)。西方的腐朽文化、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和思想的滲透，對我們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道德規(guī)范和社會行為造成沖擊。后現(xiàn)代主義尖銳指出，只有多元化的精神世界，才是民族自由的精神和解放的精神。

第二，“以人為本”的意識薄弱。以人為本的核心是敬仰、維護人的尊嚴、價值和生命。互聯(lián)網的自由度、低門檻以及隱匿性在提供人們便利的同時，也使部分人們道德迷失在這個隱蔽的空間中，不“修德”，不“思義”，亦不“愛人”。網絡謠言、網絡暴力、群體極化、散布假新聞等事件頻頻發(fā)生，人本精神被人們拋諸腦后。實際上，互聯(lián)網所賦予的“自由”并非恢復人自然之本性，行為舉止毫無顧忌，而是以人文精神為依托的人對自身的超越性追求。

第三，物質和精神失衡。大眾文化理論認為，現(xiàn)代藝術的大規(guī)模復制使藝術文化喪失了本真，個性泯滅，變成了一種“商品”。人們只有物欲而沒有精神追求，屈從現(xiàn)實，就會變成馬爾庫塞所說的“單面人”。網絡文化產品的形式越來越多元，讓年輕一代人難以抗拒網絡誘惑，對網絡的過度使用弱化了他們的批判精神和反抗精神，影響對知識的追求和自身精神價值的探索。曾伍對高職院校學生網絡成癮的情況調查表明，只有12%的學生利用網絡獲取知識，其余學生都熱愛網上沖浪，甚至有部分學生已經網絡成癮[4]。

3 以人文精神構建互聯(lián)網的健康生態(tài)

人文精神是中華文化的精髓，也是構建互聯(lián)網健康生態(tài)的核心。互聯(lián)網對人的交往、認知、情感、行為提出種種挑戰(zhàn)。因此，將人文精神創(chuàng)新地融入到互聯(lián)網生態(tài)構建中，弘揚和傳播人文精神，不僅是構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社會的需求，也是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的重要驅動力。人文精神與互聯(lián)網的有機融合，應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第一，加強我國人文素質教育。孟子所謂的“修身”，就是指修德、明理、知榮辱。目前，很多中國的大學正在嘗試采用設立人文學科、組織社團活動、加強學生和教職工群體的互動等多元化的方式進行人文教育建設，構建良好的人文環(huán)境。學習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掌握知識，還“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大學》），核心即人文精神。此外，作為當前最吸引眼球的文化傳播載體，媒體機構必須將我國優(yōu)良的人文精神滲透在媒體傳播中，不僅要做到“求真”“求實”，還要做到“盡善”“盡美”，充分體現(xiàn)中華民族以人為本、以德為先的傳統(tǒng)文化根脈。例如，網絡節(jié)目《和陌生人說話》將人文精神潛移默化地融入在節(jié)目中，用普遍人性來感受現(xiàn)實社會中孤獨的現(xiàn)代人，無形地促進了個人、群體與社會的良性互動。深入挖掘中華傳統(tǒng)的優(yōu)秀思想，傳播具有教育性意義的內容，以飽含人文的文化內容來吸引公眾，這才是當代媒體人的職責與使命。

第二，道德自律。學者劉書亮和黃心淵指出，教育的最終目的就是“將道德他律轉為自律”[5]。道德自律的提升需要媒體從業(yè)者、企業(yè)發(fā)言人以及普通網民等的共同努力，將道德律令內化成自己的良心和品質，即使沒有任何監(jiān)督，也依舊遵守道德規(guī)范。要做到遇墮落不消極、不墜志，遇不和多尊重、多包容，意見相左不中傷、不誹謗，共同塑造出一個有所尊重、有所追求、有所敬畏的網絡環(huán)境。

第三，技術的進步要充分體現(xiàn)“為人”向度。一切的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都起源于人的需求。馬斯洛需求理論指出，人的物質基礎得到滿足后，會轉而追求精神層面的自我需求，實現(xiàn)人性的自我升華。因此，科學技術的進步應與人文價值并駕齊驅、合作共生，創(chuàng)造一個互聯(lián)網“人”性化空間。互聯(lián)網有望營造一種全新的空間生態(tài)，滿足人本需求，把人從技術和物質的牢籠中解放出來，讓其在虛擬空間中獲得自由與舒適、愛與被愛、信任與被信任、尊重與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