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筱平 秦武紅 陳 霞
(1.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甘肅 成縣 742500;2.甘肅省禮縣第一中學,甘肅 禮縣 742600;3.甘肅省武都區濱江中學,甘肅 武都 742200)
學術界普遍認為,西漢水上游是我國古代文明的重要發祥地,位于此地的禮縣更是秦人的發祥地和搖籃。從20世紀90年代至2016年,以禮縣大堡子山兩座秦公大墓和圓頂山秦貴族墓為中心,先后在禮縣境內共發現早期秦文化遺址40多處。其中在秦公大墓和貴族墓葬中均有車馬殉葬,這個考古發現,不僅進一步證實了禮縣是秦人最早的生活區,而且也為進一步充實和豐富秦文化研究的內容,探索車、馬與當時社會、體育的關系,以及現代賽馬、馬術等運動項目的文化淵源提供了研究基礎。
199 4年3-11月,在位于甘肅省隴南市禮縣縣城以東13公里處的西漢水北岸,地處永坪河與西漢水交匯的黃土峁梁地帶的大堡子山秦公墓旁發現了1座瓦刀形車馬坑(K1),為長方形土坑豎穴,長14.65、寬12.95深5.4米。考古分析發現此坑內原葬車馬4排,每排并列3乘,共計葬車12乘,馬48匹。同時還發現大量的車馬器和兵器。[1]
199 8年,甘肅省考古研究所發掘了禮縣永興鄉趙坪墓區。有2座中型墓葬、I座小型墓葬和1座車馬坑,均坐西朝東。其中M2居中,為男性墓主。M2西側的M1是女性墓主。M2東側為長條形車馬坑,隨葬車馬5乘,轅東輿西。[2]
201 6年,秦文化與西戎文化聯合考古隊,對IM32東側車馬坑進行了發掘,編號IK32。K32大堡子山車馬坑位于秦公三號大墓北側約20米處,西距M32約2米。墓地屬東西方向長方形豎穴土坑,方向750。開口距地表3米,東邊長3.15、西邊長3.07、北邊長5.95、南邊長6米,坑深3米??觾确胖脙奢v車,從東向西依次編號為1,2號車,均為雙輪獨輒車,左右服馬各一匹。[3]
《西周禮 · 保氏》記載:“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簡稱為“禮、樂、射、御、書、數”,是我國最早的教育內容也是我國古代學校教育課程的最早雛形。其中“射、御”和“樂”教育,便是緊緊圍繞人的身體而展開的教育。“射”:指射箭技術,有“五射”之分,即:“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御”:指駕馭車馬技術;也有“五御”之別,即:“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交衢、逐禽左”; “樂”:既包含“樂舞”,也涵蓋“武舞”和“祭祀”舞。[4]通過“射、御”的習練不僅可以培養重要的軍事技能,而且也是強健體魄,培養堅強意志品質的重要手段和內容;通過“樂舞”和“武舞”的習練,不僅可以愉悅人的身心,也可以強化武技和鍛煉身體。這些活動從身體角度著手,將軍事、娛樂活動儀式性和規范性,將其教化和示范作用加以開展,通過系統的教化作用使得該項技能得以廣泛習練并被傳承,從而達到不斷強盛、不斷提高、不斷改良和不斷發展的目的。不僅是當時社會發展的需要,而且也是我國早期“文武兼備”教育思想的最好體現。
戰車、戰馬、兵器和戰爭是先秦社會的主要特征。惡劣的自然環境和頻繁的部落征戰鑄就了早期秦人勇武好斗的性格,形成了“朝野倡武,將帥謀武,軍隊演武,戰士習武”的“尚武精神”。在《國語 ·西周語》說到:“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比龝r,即春夏秋;一時,即冬季;講武,就是練武的意思。在《詩·秦風·小戎》中有記載軍容的詩歌“小戎?收、五堥梁辀…文茵暢轂,駕我驥昇”。另在《越絕書 ·卷十一》記載“禹穴之時,以銅為兵”。“銅、兵”始于夏禹之時[5]。從這些史料中我們可以看到,青銅器在軍事領域的應用占據著戰爭勝敗的決定性因素,戈、矛武器的制造就是當時青銅冶煉技術的重要產物。
在禮縣大堡子山K1車馬坑K32車馬墓穴中,除車馬隨葬外,在墓中還發現了大量的青銅車馬器和兵器。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銅戈(98LDM2)4件,形制、大小基本相同,援較短,鋒部呈等腰三角形,長胡,闌側三穿。內直較長,內上一長方形穿。通長18. 2、闌長10. 6、援寬2. 4厘米;銅鎏金劍柄(98LDM2)銅柄鐵劍殘,僅存劍柄。莖為長條形,格、首鎏金。格飾蟠虺紋,首飾雙頭獸紋。殘長14.6厘米飾鏤空蟠虺紋,上嵌綠松石。殘長9.9、刃寬2.4厘米。除此外,在墓坑中還發掘出了大量的附葬品,如銅泡、銅節、銅锨、銅戈、馬鐮、馬銜、節約、轄、獸首飾件、牛頭飾、锨、戈、矛,以及骨角器等。這些器物不僅是“禮縣是秦人早期活動地”的最好史證,同時也是秦早期社會是以戰車、戰馬和武學為主的社會的最好說明。良好的重軍事技能和習武風氣,使得秦早期政治和社會發展相互作用、互為表里,使得中國傳統文化開始形成,開創了一個新的制度文化樣式,確定了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為中國傳統化的品質和民族文化心態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馬術運動是典型的人與馬通過默契配合,完成快速奔馳、跨越一定障礙或完成固定步伐的一項運動。要求人與馬要達到和諧的“人馬共同體”才能更好展示該項運動的力與美的特征。在禮縣車馬墓葬中,從秦公大墓到秦貴族墓穴中,均發現了活馬殉葬,有“一乘雙騎”也有“多乘多騎”。如:在大堡子K32車馬坑中,有關于馬葬情況的詳細記載:“車前葬有2匹馬,馬骨基本保存完整,呈跪伏姿勢,馬身上有草席類的有機物披履,馬頭部置于寬0.22-0.3、進深0.25、高0.48米的壁龕中,馬頭處出土銅馬鐮、馬銜各1件。” 而關于“馬”與早期秦人的關系,最具說服力的當屬1971年底在禮縣永興鄉蒙張村出土的“天水家馬鼎”,該鼎青銅質地,高22.5厘米,口徑22厘米,重4.5公斤。蓋表、腹上部各陰刻篆隸書十三字:“天水家馬鼎容三升并重十九斤”,該鼎現藏禮縣博物館。[6]從上述資料分析認為,當時的馬分為兩種,一種為“戰馬”,另一種為“家馬”,前者主要用于作戰,后者是當時社會重要的交通和運輸工具。如何使馬更好發揮它的作用,需要駕馭者將不同的動作手勢與馬的感受與反應動作程式化、系統化和技能、技巧化,從而產生了早期的賽馬嬉戲活動,這是現代馬術活動的雛形。
關于賽馬運動的起源,《左傳》上有提到:“翼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其中“翼 之北土”主要是指我國甘肅西漢水流域。賽馬在古代稱之為“馳逐”或“走馬”。“馳逐”是指馬奔跑的速度競技,“走馬”主要指人與馬間的交流與默契配合。在戰場上,為了做到戰車所用的馬匹在戰場上能夠快速、準確移動并提高攻擊的精確性,常對馬匹進行各種技巧和協調性的訓練,這便是現代馬術比賽的雛形?!妒酚洝O子吳起列傳》中記載的“田忌賽馬”正體現了這一點,雖然此事件主要是突出謀略的重要性,但是卻以賽馬運動為載體,說明賽馬運動是當時諸侯貴族個人重要的娛樂活動。公元前307年,戰國時期的趙國國君趙武靈王為強化士兵的戰斗力,把車戰改為騎射,這一重大的軍事改革,史稱“胡服騎射”。兩漢時期,賽馬活動的社會風氣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上到宮廷貴族階級,下到黎明百姓,賽馬活動盛行,并且,馬戲表演也成為百戲的主要內容之一,張衡的《西京賦》中就有“百馬同髻,騁足并馳”的描述。[7]
從禮縣大堡子山出土的大量史籍和文物中,雖然沒有找到馬術和賽馬活動曾盛行該時期的直接憑證,但從車馬墓坑的隨葬物品,尤其是型轄、型帶扣、蓋弓帽、銜、型節約、衡帽、型舍、鈴、鐮等車馬器進行分析,賽馬活動在當時真實存在,并歷經朝代變遷和更迭發展延續至今,禮縣西漢水流域是現代馬術及賽馬活動的起源與開端。
通過對禮縣車馬墓葬出土文物進行考證與分析,盡管我們沒有找到直接與今天“體育”一詞相關的記載與發現,但從車馬墓葬出土的文物,以及秦文化博物館珍藏的青銅器、史書、紀傳體、實錄、別史、詩詞、雜記、小說筆記、禮儀風俗等文物中,都可以找到當時社會對人身體的總體期望和要求的多種元素。在如何強健士兵與民眾的體魄、如何提高改善和加強人的身體健康等方面有著豐富而又詳盡的史料。先秦時期注重人的體魄強健,灌輸文武兼備的教育思想,并且在如何改善和提高人的健康水平方面對人類的貢獻顯著。盡管當時社會還沒有“體育”一詞,但當時社會全民皆兵、軍事與體育一體化的社會環境為廣大人民體魄的強健和健康水平的提高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是“體育”為“健康”的開端,也是現代賽馬運動的起源和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