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首①

王長軍

懸崖邊

我追趕梅花鹿和一只兔子

來到懸崖邊，風，推著我

我和旁側的一棵松樹，思緒紛亂

向前一步，或者半步，下面

就是追夢者的眠床

峽谷里，可以看到火焰在水中親吻魚群

牛羊和石頭在云中小憩

面對兔子，我比狼還無恥

梅花鹿在何處，是否已縱身飛翔？

懸崖邊，大風又起

我和松樹

像兩個，無所適從的孤兒

子規啼鳴著

蠶，沒完沒了地吐絲

誰能織就一方香帕

安撫蠶，眼角滴落的星光

鄉愁，是柔軟帶傷的絲織品

誰，穿著它走完了蠶的一生

從驚蟄的雷聲到不遠處的艾香

接著便是，蘭花和菊花的匆匆腳步

再接著便是，一個在天涯漂泊的詩人

伴著一只蝴蝶，轟然棲落花蕊

再接著，再接著便是

蘭和菊，在宣紙上涅

一只子規啼鳴著，如泣如訴

一聲聲，一聲聲，向北，向北

大雪紛飛

大雪紛飛，一個老者

領著自己的童年，自言自語

鐵柱子，你在雪地上打滾

怎么滾著滾著

就和雪，一起融化了呢？

二丫頭，你說要讓堆起的雪媽媽

生一大群雪孩子，長大了

給雪媽媽買藥吃

后來你做了雪媽媽

卻一個孩子也不生……

自己給自己看病

我們都是把眼淚當藥的人

大雪多好啊，你看那梅枝上

什么活著，什么不死？

大雪多好啊，什么都能蓋住

什么也蓋不住

大雪紛飛，一個老者

領著自己的童年，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