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談的書院現實問題

去年，我們在第一期“敦和·蓮子計劃”項目終評研討會上專門做了一期以鄉村書院為主題的研討雅集。在會上，我們探討了三個問題：一是鄉村書院教什么？二是鄉村書院由誰來干？三是鄉村書院怎么干？

鄉村書院教什么？這個問題是建設鄉村書院之前首先要考慮清楚的問題。書院自古以來都是民間的教育機構。在今天，書院更是難以替代體制內的教育，只能作為體制內教育的一個補充。現代書院應該聚焦人格教育、審美教育以及對本土文化的挖掘和整合。

在“敦和·蓮子計劃”的評選中，聽松書院令人印象深刻。它的創辦者梅靜為鄉村引入了新的教育理念。梅靜是清華大學建筑學院的研究生，曾是國內非常不錯的建筑設計單位的設計師。2015年6月，她辭職離開北京，回到自己的故鄉——位于清西陵核心景區內的河北易縣五道河村建設聽松書院。2016年5月，聽松書院建成，內有2萬多冊圖書，免費向村民開放。聽松書院寄托了梅靜對于鄉村建設和教育的理想。這個書院的一大亮點是以孩子為主要受眾，制定了一系列根植于本土文化的審美教育課程。目前，聽松書院以節氣為時間軸，結合建筑、美學、書法、傳統文學作品等，開展立體的全方位的美育課程。這套課程提煉了傳統文化和本土文化的精華，涵蓋了人格教育和審美教育，并結合了適齡孩子的理解能力，非常適合在書院中講授。目前與“敦和·蓮子計劃”資助的相關“鄉村美育系列課”已經成功舉辦了100次以上。

現代書院應該聚焦人格教育、審美教育以及對本土文化的挖掘和整合。

鄉村書院誰來干？我們發現有兩個不容忽視的群體：一是返鄉的年輕人。如今，很多年輕人都想逃離“北上廣”，但是很多人又很茫然不知道回鄉后能干什么。如果鄉村建設這份事業能夠給這些年輕人帶來穩定的生活以及足夠的歸屬感，那么回鄉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當前，已經陸續有一些青年回鄉創業。二是返鄉的離退休人員。他們有濃重的鄉土意識、豐富的社會閱歷和學識。退休后重新實現人生價值的責任感也促使他們愿意擔負起這個責任。在實踐中我們發現，退休老師和干部已經成為很多鄉村書院建設和運營的主體力量。

鄉村書院的人員架構，特別是核心團隊的搭建方式，對于書院的運營非常重要。陜西省寶雞市眉縣橫渠書院的模式很值得借鑒。它的基本模式是依靠儒商（企業家）的支持發起，由當地的鄉賢重度參與，學者在學術上進行支持，從而形成一個非常穩固的“金三角”，支撐起書院全方位的發展。有情懷的企業家是鄉村書院建設的重要支撐力量，他們往往愿意投入時間、精力，甚至是給予經濟上的支持來搭建這個平臺。鄉賢的作用也不可忽視。鄉賢的來源非常廣泛，早已經不局限于傳統意義上的鄉賢。一些來自文化、教育、媒體等領域的人成為新鄉賢，并利用他們的經驗和資源，為鄉村書院創造出新的價值。學者資源往往來自高等院校。比如，北京高校的學者資源可以支持整個華北地區的書院發展，浙江高校的學者資源可以支持華東地區的書院發展等。大家可以積極挖掘身邊的類似資源，把資源組織起來發揮作用。

鄉村書院誰來干？我們發現有兩個不容忽視的群體：一是返鄉的年輕人，二是返鄉的離退休人員。

鄉村書院怎么干？換句話來問，也就是鄉村書院怎么活？我們自上而下歸納了三個方面：一是政府層面的支持。首先我們從事的活動和教育的內容不能違法違規，然后在此基礎上積極爭取政府的支持。我們看到很多書院都在著力于挖掘本土文化，這其實是和政府的訴求不謀而合的，這些書院想獲得政府支持也相對更容易。二是社會力量層面的支持。主要表現在社會力量對于資源的組織上。比如，基金會在支持項目時組織開展的資源對接工作、志愿者招募工作等，企業為書院打造經營模式，社會組織為書院創立募款渠道等，都能給書院帶來專業的支持和幫助。三是最為重要的，也就是本地居民的參與和支持。在現實中，很多書院脫離當地居民生活，一些組織者只是把書院作為一個開展自己活動的空間。這種類型的書院從長遠來看是走不遠的。鄉村的情況非常復雜，如果不能融入鄉村，書院建設會遭遇很多“水土不服”的情況，所以讓本地居民參與并與他們合作是非常現實，也是非常必要的選擇。福建省漳州市云霄縣的陶淑書院是一座在土樓內開辦的書院。這座書院經營得有聲有色，其最大的亮點是當地村民的參與度非常高。陶淑書院的志愿者中有老人、媽媽、兒童。他們都非常積極地參與到書院管理和書院對外拓展的工作中來。如今，書院已經培育了一批核心的本地人才。

書院要長期運營下去需要有固定的收入。從我們的觀察來看，鄉村書院的收入主要有兩大類型：一個是經營性收入。比如，經營民宿，售賣文創產品、教育產品等。但現實情況是，大部分鄉村書院的組織者缺乏產品思維。他們推出一類產品后無法持久地進行運營。二是公益性收入，包括眾籌、募款、鄉賢和地方的支持等幾種類型。書院在進行整體運營計劃時，需要把這兩類收入做一個合理的規劃和劃分。比如，雨果獎獲得者郝景芳在廣西創辦的童行書院就是以這兩類收入來支撐書院的運營的。當然，有文旅資源的地方，還可以通過經營民宿、舉辦教育游學、開發產品等增加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