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游園驚夢”喚起的感動與思考

摘要：本文從馬修·伯恩的創作理念出發，對其代表性的作品《天鵝湖》進行分析。通過回溯“追鵝”的觀劇體驗，展開了關于藝術家與社會現象、藝術作品與人民群眾、藝術價值與商業資本等問題的思考。

關鍵詞：馬修·伯恩;《天鵝湖》;藝術與商業

一、引言

馬修·伯恩，一位英國舞蹈圈絕對賣座的著名編導和人氣明星。2016年，英國女王為從業30多年的馬修封爵，查爾斯王子更是為獲獎無數的他親授殊榮……1995年，其代表作《天鵝湖》首演于英國倫敦，一經上演便掀起了風暴般的熱潮。無論是跌宕的情節，還是鮮明的人物，抑或是多元藝術的融合，都受到了廣泛的熱議和贊譽。

二、一次邂逅內心的“游園驚夢”

與“殿堂級”版本不同，馬修的《天鵝湖》所承載的不再是純美的愛情故事，而是滿載熱點與關懷而來，觀眾鋪開了一個懦弱王子的悲劇人生。馬修將原版中單向度主題故事拉回了現實，完成了多維視角投射的多棱鏡式復線主題的敘事。這種關注現實的設立，在古老藝術形式——芭蕾舞劇的創作中多少有些冒險。也正是這份大膽，使該作獲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該版的王子是個被格式化生活束縛的“人化”王子。他向往母愛而不得，舞劇通過頗具“俄狄浦斯”情節的母子雙人舞，將其積壓多年的依戀宣泄無遺。同樣，他孤獨的境遇也貫穿全劇。無論是混跡市井酒吧，還是發生糾紛被拋門外，王子都處于與現實格格不入的“偏安”狀態。二幕中，王子在輕生前的幻想里邂逅了力量的象征——頭鵝，通過模仿它的動作，希冀為鵝群所接受。這樣的舞臺調度與約翰·克蘭科在《奧涅金》中對“多余人”的處理有異曲同工之妙。三幕的皇宮舞會上，王子無法接受神秘男子“黑天鵝”的情感戲弄，于癲狂狀態下失手殺人。

舞劇四幕，王子死于有關頭鵝的夢境，至此結束了他親情疏離、孤獨缺愛的一生。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湯顯祖的傳奇劇本《牡丹亭》。主人公皆與幻象相戀，最終都死于這場“游園驚夢”。王子對力量與自由的向往，以及渴望被愛與陪伴的訴求，都一一折射在了頭鵝身上。

三、一部商業噱頭和藝術價值兼備的舞劇作品

該版《天鵝湖》影射了皇室生活，甚至調侃了社會熱點。從首演時間上看，當時正值查爾斯王子與戴安娜王妃離異新聞漫天飛舞的時期。同時，戲中女王鄙夷王子的平民女友，角色設定讓人不禁聯想伊麗莎白二世和戴安娜王妃的關系。而王子與頭鵝“基情四射”的雙人舞也暗喻“同性”話題。無可否認，“同性”是該劇絕對吸睛的商業噱頭。

馬修強調以觀眾為中心的創作理念，但其聰明之處絕非停留在對觀眾心理的捕捉上。這種“舊瓶換新酒”的創作，本身就具備一定票房保證。試想，若非耳熟能詳的故事，多少人有興趣了解新作品如何解構與顛覆？只能說，該版《天鵝湖》的成功絕非偶然，無論是作品本身的藝術價值，還是對人性的關懷、對經典的顛覆、對熱點的滲透、對市場的洞悉……皆一一捕捉，無一漏網。

在消費至上的今天，沒有觀眾的藝術創作沒有出路，而僅有商業價值的作品也注定走不長遠。

四、一段由熟悉旋律喚起的感動、顛覆與思考

“老歌新聽，就像舊事重提般令人揪心。”同樣，“舊律配新舞”也絕非止于顛覆層面。當柴可夫斯基最“出圈”的《天鵝湖序曲》響起，一幅天鵝公主凄美的圖景驀然鋪開。那一刻，你很難不潸然淚下。無論是對輕生人群的關懷也好，還是對記憶里凄美愛情的回顧也罷，或是感慨歲月如白駒過隙之匆匆……熟悉旋律塑造了超越舞臺的意象，也帶領觀眾進入作品的顛覆時刻。

沒有古典芭蕾中蓬蓬的仙女長裙，也沒有19世紀末出現的TUTU舞裙。由男性舞者扮演的天鵝赤裸上身，齊著白色流蘇褲，充滿了原始的野性，乍一看有悖于平日里的天鵝形象。但轉念一想，在人類愈發接近統治自然的欲望巔峰時，自然的反攻之力也空前強悍。馬修在采訪時袒露，塑造男性天鵝很大程度上受希區柯克《群鳥》的影響。那些看似溫和的動物，一旦對人展開攻擊，力量將出乎想象。[1]而劇中大多群鵝的表演也在表現這個問題。

同時，全劇尾聲運用巧妙的光影手法，將王子羸弱的人影與女王碩大的投影對比。強烈的明暗、大小對比折射出了馬修對精神疾病群體的關懷。

五、結束語

在發展迅速的今天，信息爆炸、變化迭出、空虛盛行，精神疾病頻發。而該群體真正需要什么，絕對值得大眾關注與思考。當《序曲》再次響起，頭鵝為保護王子被啄食而亡，在黯然神傷的旋律中，無論是對于回憶與顛覆的慨嘆，還是關于社會現象的感悟，抑或是涉及舞劇受眾與推廣的思考……都伴隨著逐漸亮起的場燈，落下了帷幕。

參考文獻：

[1]重木.馬修·伯恩版《天鵝湖》：顛覆經典的精彩改編[N].文藝報，2014-11-11（08）.

[2]吳宏蘭.馬修·伯恩版舞劇《天鵝湖》的敘事與身體語言解讀[J].舞蹈，2014（11）：26-27.

[3]王光輝.“Dancial”馬修·伯恩的創作模式[J].舞蹈，2017（11）：48-50.

[4]張延杰.“所有的舞臺作品都是戲劇性的”馬修·伯恩訪談[J].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18（06）：1-2.

[5]周露儀.《天鵝湖》從經典到顛覆經典——黃豆豆對話馬修·伯恩[J].上海戲劇，2019（04）：8-10.

[6]黃莎莉.馬修·伯恩的舞蹈劇場美學：走向哥特之美[J].演藝科技，2016（10）：59-64.

作者簡介：林逸婧，北京舞蹈學院舞蹈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