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陳淳寫意花鳥畫藝術特點

李明

摘要：陳淳，字道復，又字復甫，號白陽山人，吳門人士（今蘇州人），是吳門畫派寫意花鳥畫最具代表的人物之一。他的名字“意味著中國文人花鳥畫大寫意形態的完全成熟”[1]。在中國繪畫史上，他與徐渭并稱為“青藤白陽”。他的瀟灑放逸的藝術風格，給比他晚四十年的徐渭的潑墨大寫意奠定了基礎，也為從他之后的中國寫意花鳥畫家奠定了重要基礎，在他之后的寫意花鳥畫家大多受他影響直至當代。

關鍵詞：陳淳;寫意花鳥畫

陳淳出生在今蘇州的富庶大族，文人士大夫家庭，他的祖父跟父親都對書畫有所眷戀，他的祖父與沈周時而來往，而他的父親則與文徵明相交二十余年。因此，陳淳打小就會經常觀摩到繪畫作品及接觸到繪畫創作者。陳淳也自然的在其父親的影響下成為了文徵明的入室弟子，跟從文徵明學習詩文書畫等等.陳淳在文徵明門下學習期間，詩文書畫都嶄露了頭角，才華出眾，受到眾人的贊賞，加上他衣食無憂，過著春風得意的生活.但陳淳春風得意的生活只是短暫的，在陳淳33歲時，他的父親去世，加上官僚的黑暗，陳淳心理及生活上受到了打擊，他開始選擇了隱居樣的生活，從此他的繪畫特點也轉變了方向，從以前的文氏風格轉向學習沈周簡逸的水墨花鳥一路。從此陳淳的寫意花鳥畫以水墨寫意兼取設色沒骨，勾畫點頁和枝干的處理上又融入了大草筆法，充分發揮水墨濃淡干濕及宣紙暈化的特性，最終形成了他用筆瀟灑、水墨淋漓、氣韻生動的獨特風格。他晚年作品《花觚牡丹圖》上提有一段對他自己藝術發展道路具有總結性的一段話：

“余自幼好寫生往往求為設色之致，但恨不得古人三昧，徒煩筆研，舒索興趣。近年來老態日增，不復能事少年馳騁，每閑邊輒作此藝，然已草草水墨。昔石田先生嘗云：觀者當求我于丹青之外。誠爾，余之庶幾。若以法度律我，我得罪于社中多矣。余迂妄蓋素慕石翁者，故敢稱其語以自解，不敢求社中視我小石田也”。

他的繪畫道路從中可見一斑。

陳淳晚年的時候達到了自己的藝術高峰，他獨特的藝術風格對后世花鳥畫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歸納起來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以飄逸的書法用筆入畫

趙孟頫在《秀石疏竹圖》中題詞說：“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與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方知書畫本來同”。這段話對于追求筆墨形式美感，借鑒書法用筆來豐富繪畫的表現方法，對增加藝術感染力有非常重要的啟發。陳淳的書法初學二王，楷書師法文征明，行書師法米芾、楊凝式、等人，尤其擅長草書，王世貞評價陳淳的書法說：“道復正書，初學文氏，欲取風韻，遂成媚側。行書出楊凝式、林藻，老筆縱橫可賞，而結構多舒，亦南路之濫觴也。”

宗白華在《美學散步》中說：“中國繪畫中的空間意識是基于中國的特有藝術書法的空間表現力;中國畫里的空間構造，既不是憑借光影的烘染襯托，也不是移寫雕像立體及建筑的幾何透視，而是顯示一種類似音樂或舞蹈所引起的空間感型，確切地說，是一種‘書法的空間構造。”[2]陳淳這樣高的書法造詣，在他繪畫創作時很自然地將這種書法用筆抒發到他的畫面當中，注重線條的頓挫、轉折、虛實、節奏，從而也使得畫面也具有更好的節奏感，統一又完整，筆意瀟灑而氣韻流暢。正是他這優美率意的書法用筆為他雅致的花鳥畫增添了很多筆情墨趣，也是陳淳花鳥畫在歷史上經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二、設色素雅，水墨漫興

陳淳一生的寫意花鳥畫作品有兩大類風格，一種是以純水墨為主的作品，此類作品也是占陳淳花鳥畫作品的大多數;另一種是以淡彩設色為主的作品。他的設色作品以素雅的顏色單層罩染，再加以沒骨畫法，達到了質、形、色的完美結合。但陳淳的設色作品只占少數，他因受到文徵明跟沈周的影響，再加以自己的性情所致，陳淳的花鳥畫作品大多以純水墨來表現。我們也能在陳淳的純水墨作品當中看出文徵明與沈周小寫意繪畫的特點。但到后來，陳淳則逐漸擺脫了文徵明與沈周的影響，把寫意技法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準，開辟出了一條由小寫意到大寫意的道路。

在陳淳的純水墨作品中，他提倡出漫興墨戲的一種創作方式，如在《漫興花卉冊》中自題到：“……故數年來所作，皆游戲水墨，不復以設色為事。”

到了后來，這種以漫興墨戲的創作方式成為后來的畫家尤其是文人畫家的創作方式。這種創作方式旨在強調畫家在作畫時以抒發自己的主觀情感為主，不以描繪客觀的物象為能事，這種畫風也是繪畫創作中以“以形寫神”向“托物言志”方向演變。

陳淳在水墨寫意畫中發展了這一創作方式，并且在表現形式上也進行了創新。他筆下所描繪的草木世界，無論是純水墨作品還是淡彩設色作品，都流露出一種靜雅純正之氣，充滿了文人氣息。

三、以“散淡”之法帶入畫內

畫境受心境牽連。陳淳在他父親死亡，受到政治打擊后選擇了他所向往的隱逸閑散生活，而陳淳在繪畫創作時就將他這種追求閑散、不被約束的心境展現在他的畫面當中。所以，在他的畫面中展現出一種“散”的畫法。

構圖“散”。陳淳所留世的繪畫作品中，有很多是長卷作品，他的長卷作品與歷史上其他的花卉長卷作品一樣，都是以折枝的畫法將所畫花卉一個一個的平鋪“散”開在畫面的，可以盡情表達他對于各種花卉的感受。他的長卷花卉作品表現形式大致分為三種：第一種是相關型，即畫面當中花與花直接都有相關的呼應關系，左顧右盼，錯落有致;第二種是相間型，即畫面當中所描繪的花卉之間有程度不等的間隔，而花與花之間沒有什么聯系及呼應;第三種是以詩隔畫型，即畫面當中花與花之間用詩句來做間隔。這三種類型雖有各自的特點，但這些類型都有一個平鋪“散”開的特點。

結構“散”。陳淳寫意畫將他的草書筆法完美地融入畫面當中，那么畫面當中所描繪的物象結構必然會失去真象。在他自由奔放的用筆用墨，灑灑落落，點畫離披，葉子無須張在枝上，花無須按照真實的物理結構生長，落墨而成，這樣就造成了所畫物象的結構之“散”。這樣“散”的結構，雖不遵循真實的物理現象，但卻處于外形似散而氣韻貫通的一種狀態。這一特點也是陳淳寫意花鳥畫作品當中的最為明顯的，后世花鳥畫畫家也大多在此特點上做過研究下過功夫。

筆墨“散”。因為不注重物象的結構，又以龍飛鳳舞的草書筆法縱橫于畫內，筆墨也因此“散”開。用筆用墨率意，離披點落全在不經意間而又意蘊到位，用筆的大概草草，大意得之也使得筆墨更有節奏感。其筆墨形態雖“散”，筆墨神韻卻足。陳淳將他自己“閑散”的心境引入到畫內，又以“閑散”的筆墨表達他的心境，這也是陳淳在自己繪畫作品中表達自我的一種體現。

四、結語

陳淳的藝術追求是他自己審美理想與人生理想的追求，他通過自己的不斷努力及內心心理定勢不斷的覺醒，找到了屬于自己生命的藝術，成就了個人的藝術創作。作為我們后來者來說，我們通過研究挖掘前人的經典經驗，再將這種經驗進行現代化的解讀并融合于自己的心理定勢，肯定會慢慢地找到真正屬于自己內心的一條藝術之路。

參考文獻：

[1]孔六慶.淡墨逸“散”——論陳淳的大寫意花鳥畫[J].蘇州教育學院學? 報，2009（26）：2-7.

[2]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