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祁艾國

◎ 劉向陽

《向幸福出發》節目組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帕金森病患者李鈺。

十年前，李鈺在龍城家園網發表了一篇網文，傾訴自己的不幸。李鈺18歲時被確診患上帕金森病，病痛的折磨與沉重的債務讓他感到絕望，字里行間流露出輕生的念頭。網友祁艾國讀后趕緊添加李鈺的QQ，詳細了解他的病情，同時發起募捐。龍城網友紛紛出謀劃策，解囊相助。在祁艾國的持續推動下，李鈺赴京接受了免費的腦起搏器植入術。從此，李鈺踏上了一條幫助他人的公益之路。他的精神感染了龍城市民，還俘獲了一位輪椅姑娘的芳心，兩個人喜結連理，成為一段佳話。

祁艾國是男還是女？長啥模樣？李鈺一無所知。他向節目組求助，希望找到恩人，當面表達謝意。

記者湯東深受感動：“哪怕尋遍龍城大地，也要把祁艾國請到直播間。”

湯東到了龍城，首先找網站負責人寶生，一位鄉村教師。學校地處偏遠，攝制組跋山涉水，最后到達學校。操場上，一位長著娃娃臉的“大孩子”正在跟孩子互動，看見湯東，“大孩子”過來打招呼。“大孩子”就是寶生。

湯東說明了情況，寶生想了一會兒，說：“記得有一次網站舉辦春節聯誼活動，祁艾國來了。對了，他是一名交警，個子不高，叫毛亮。”

湯東立馬返城，直奔交警隊。一打聽，毛亮去年退休了，但城區學校附近常見其身影。若遇節假日或上下學期間，車流量大，毛亮會習慣性地出現在路口疏導交通，牽孩子過馬路。

果然，湯東在繁忙的鎮湘路口找到了毛亮。湯東說明來意，毛亮連連擺手：“你們弄錯了，我不是祁艾國！我曾注冊過‘祁艾國’的網名，后來忘了密碼，就沒用了。我只不過盡了一點綿薄之力，也許有人以‘祁艾國’的名義幫助了李鈺，但真不是我。”

湯東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毛亮沉思片刻，說：“我想到一個人——柳樹，他很可能就是祁艾國。所有關心和幫助李鈺的人里面，數他最熱心、最認真。譬如聯系北京的醫院啦，給李鈺安排做手術啦，籌辦婚禮啦……”

幾經周折，湯東約了柳樹在碧洲公園見面。

柳樹來了。他戴著眼鏡，面容清癯，曾赴南方謀生，于工廠流水線上揮霍青春；閑時看書寫作，時有文章見諸報刊。一個偶然的機會，柳樹獲悉李鈺的情況，當即打電話采訪，寫成紀實文字發表在《知音》《讀者》等刊物上，反響熱烈。因為柳樹的文字，李鈺的病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也為其進京治療奠定了基礎。后來，柳樹回鄉當保安，鮮有人知道他是作家。

見到柳樹，湯東很激動：“柳作家，祁艾國，你讓我找得好苦啊。終于見到本尊了！”

柳樹云里霧里，驚詫莫名。湯東抓住柳樹的手，生怕他溜走似的說：“是你拯救了李鈺，你就是祁艾國！”

柳樹總算明白怎么回事，笑道：“湯記者，關于李鈺，我只是盡一個作家的良知，沒你說的那么偉大。我不是祁艾國。”

湯東大失所望，喟然長嘆。

翹首以盼，李鈺等來了節目組的通知。直播當晚，李鈺不時地瞅幕后，期待恩人出現。節目進行到最后一環，李鈺推著愛人來到臺前，大幕徐徐開啟，祁艾國卻沒有現身。李鈺瞬間淚如雨下。

湯東面對鏡頭深情地說：“半年前，節目組遠赴龍城，采訪了老師、交警、作家……很遺憾，節目組始終沒找到祁艾國。但我知道，觀眾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人人都是‘祁艾國’啊！如果真要感謝的話，那就感謝我們偉大的時代、偉大的祖國吧！”

臺下掌聲雷動，歡呼聲此起彼伏，李鈺夫婦流下了幸福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