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五的春天（外一首）

◎李昌林

小六五的春天

小六五不叫小六五

小六五大名金國榮

他媽生他那天是六月初五

六五就成了他的大號

小六五年輕時當過兵

開過拖拉機犁過田耙過地

小六五也曾有過婆娘

后來跑了改嫁了

小六五自他媽死后就成了孤家寡人

無兒無女好吃懶做

小六五還有點手腳不干凈

昨天拔了李大爺的蘿卜

今天拔了張大嫂的白菜

小六五今年七十歲

我們的祖國

今年也是七十歲

小六五還有三個名字

五保戶、困難戶、建檔立卡戶

這是黨賜給他的名字

那些年

一直有大隊、村公所的人

給他送糧送錢送被

這些年

一直有一些人

在村里蹲守奔走

給他蓋了新房豬舍羊廄

他不知道啥叫脫貧攻堅

他不知道啥叫一帶一路

他只知道村委會的席主任，梁書記

人很好

他只知道下村的大學生村官

小劉姑娘人很美，嘴很甜

他只知道

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貴

他只知道

他的新房子蓋起來那天

他好開心

村委會送來足足三車家具

還有豬雞牛羊

他只知道

那天他放了一串最長最長的爆竹

他只知道

整天整天的咧著嘴笑

他只知道

那天他喝醉了酒

在自家的陽臺上曬著太陽

木須：上周日，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不小心往一包子店里看了眼，居然發現做包子的師傅把掉在地上的面粉直接用小刷子掃起來，然后放在那個大大的塑料盆里了。

睡著了

夢見來年的春天

娘又給他娶了一房媳婦

膝下兒孫滿堂……

我懷念一雙草鞋

長征有多遠

多長算長征

皮鞋旅游鞋流行的年代

柔軟的稻草桿做的鞋子

走過二萬五千里的地平線

十個腳指露在鞋外

腳踏實地

離泥土最近

和空氣最親

吸了山的巍峨

接了地的靈氣

一步一個腳印

扛著小米

扛著步槍

每走一步

都那么艱難

每一個腳印

都那么深刻

每一個腳窩里

都汪著血和淚

雪那么狂

草那么瘋長

多少月黑風高

多少豺狼虎豹

草根和樹皮

刮破多少根怒吼著前進的腸子

只要還有一口氣

都要努力著向前

哪怕做滾、做爬

哪怕做挪、做摳

天在天外

路在腳下

沒有比人高的山

沒有比腳長的路

天有多高

理想就有多高

路有多遠

希望就有多遠

我懷念一雙草鞋

幸福要長征

詩歌要長征

生活在路上

長征要永遠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