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上流動的風,按捺住飄逸的腳步
它凝視自己氤氳著水汽的腳印
發(fā)現(xiàn)成熟的秋天,早已鮮亮地掛在顧村的枝頭
許多嘆羨的目光,以歡呼迎迓一萬畝綠浪的蒞臨
大上海變幻無窮的靚麗,甩出地圖上風情別具的一條辮子
那會說話的小橋流水,已不再是江南獨有的景致
云在眼前,雨在遠方
顧村多情的顧盼,邀約方言里常青的草木
她悠長的水袖一揮,就把春天以外的所有季節(jié)
逐一溫柔地架空
詩人們慣于南來北往的心情
開放云天下清爽的一抹韻致
他們聚焦于激動的巧手,按照各自的意愿
采擷夢中的朵朵仙霞
風流的時間,埋首揮梭
織就顧村輕盈的羽衣霓裳
詩人的彩筆,比云彩飄逸、風流
從天空中垂落的詩意,浪漫、矜持、得體
詩歌偃息已久的翅膀,此刻點睛欲飛
登臨是一種告別,也是一種沉淀
告別是另一種登臨,當然也是另一種升華
千百年的登臨,只為這一刻的告別
告別所有的苦難,告別所有的貧寒
千百年的沉淀,只為這一刻的升華
升華生活的質(zhì)量,升華生命的詩篇
一步留下一個腳印,一步攀登一個臺階
一步踏出一個希望,一步打造一個新天
詩人們,請你放慢登臨的腳步
請你眺望一下遠處起伏的峰巒
哪里有明明滅滅的山路
有無法淡忘的溝溝坎坎
山路上隱約還有東掌村民跋涉的腳印
蜿蜒的身影匍匐的視線
他們兩腳踏著歷史的山陵,雙肩挑著歲月的苦難
祖祖輩輩把黑夜挑成了白天,把白天
交給黑夜。埋在地下的黑金和祖先
昭告歷史的閃電,為子子孫孫的明天
開啟可劃時代的新篇
看見可嗎?他們的希望懸掛在金色的太陽上
他們的夢想高居于銀河邊
他們用汗水與智慧,打磨出一面銀色鏡片
鏡片的背面是祖先模糊的家譜
鏡片的正面是孩子們清晰的笑臉
沉默的云朵,是天空安詳?shù)臅?/p>
上面寫滿人間圣潔的留言、懸浮的愛戀
藍色的,可以讀成大海
瞬間波光粼粼,剎那怒濤巨瀾
白色的,可以視為冰川冷峻的矗立、千秋的誓言
黑色的,像母親的叮嚀,綴滿綿密的針線
紅色的,是碑文
鐫刻一代人燃燒的信念
紙上的春天,飄灑著季節(jié)靈動的花瓣
而花瓣,是時間不朽的詩篇
它們安躺于史識與未知之間
如遺訓,穿越繽紛背后的彼岸
以雄性的崛起,溫潤的書香
磨礪一個時代犀利的閃電
這里的每一塊磚,都已經(jīng)兩千多歲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它們有多滄桑
它們就這樣不分男女老少
濟濟一堂,互相取暖
它們彼此的心房,一定都很柔軟
我想,這里的每塊磚一定都意識到了
只有適時給冊頁中蝸居的夢,騰一條道
在心靈的隱秘處,安插一個晴朗的故鄉(xiāng)
彼此才有可能無聲攜手,朝著遠方
淬硬目光,看穿一座古城安逸的走向
歲月鮮為人知的深度折光,以內(nèi)斂的執(zhí)著
沒日沒夜,將這座古城不同年份的履歷逐行照亮
這里的每一塊磚,都擁有不同的筆畫和偏旁
它們的皺紋里,都隱匿著背景各異的故事
它們的生辰八字中,都能照見時間的具體流向
左眼一眨,一千年只留下了背影
右眼一眨,兩千年立馬變成了風景
此刻,這里的每一塊磚只鐫刻一個傳說
它們臉上來歷模糊的幸福感
刮塑著兩千年霜雪覆蓋的潔白修辭
即使背對國殤,它們的心依然滾燙
它們以一貫的寧靜與安詳
拆解這滿街紅男綠女們來去匆匆的時尚
下雪了
冬天的臉白了,嫩了,更有韻味了
這安靜的橋是冬天的骨頭啊
它退守于萬壽寺惠我無疆的牌匾里
為長春高新區(qū)激情的歲序站崗放哨
再往遠一點的地方看
我發(fā)現(xiàn)北湖濕地公園的日志里
正翻新著人與自然的溫潤篇章
炙手可熱的五大產(chǎn)業(yè),正以基地的名義
飆升著4000億元的興奮點
而橋洞是經(jīng)濟園區(qū)的嘴巴了
它一高興,就露出了
吸引力、潛力和影響力的白色門牙
這所有的一切,顯然是一種
能量與魅力的象征
冷,是一件白茫茫的外套
裹在時間的裸體上,慢慢捂熱了一天的陽光
此刻,我聽到春的腳步聲正穿過時間悠長的橋洞
朝著歷史正前方向我大踏步走來
故居前站著的,都是先生的故人
雖未謀面,但情義更比金堅
他們遠道而來,只為辨認你御狀里的淚跡
是否依然清晰可見,貞烈可辨
臨高打個噴嚏,瓊海臺風驟起
我看見,五百歲的禮魁坊渾身震顫
它附耳告訴先生:再不啟程
國子監(jiān)的書案,就該長草了
船若不見,回頭無岸
母親的叮嚀,是處方外的良藥
煎熬著關(guān)于世道的萬千艱難
往前一步是苦、是煩
后退一步,是斷崖、是險灘
而原地踏步,注定難有勝算
母親說了,做人要過九十九道難關(guān)
在哪一道門檻跌倒,都不好玩
這世上,誰都不是鐵漢
誰也難保不被苦難摔得面目全非、血跡斑斑
母親還說,空想徒耗斗志,生活尤多短板
寫詩不易,但寫詩要比下跪值錢
讀書人不寫詩,還有啥事可干
赴京趕考,沒有盤纏
家里閑著,無人點贊
寫壽聯(lián),胡子太短,沒人買賬,橫豎難以混飯
擎挽幛,淚點太多,容易將南海哭干
官場險惡,陰云萬幻
鄉(xiāng)間的日子,雖然寒酸
但至少有濤聲相和、蟲鳴作伴
藍色的鳥鳴,能將天空瞬間啄穿
還是那句老話:朝中無人擢拔
所有努力,等于白干
臨高籍貫的學問,穿不透京城出生地的殘垣
筆做的槳,別指望能劃破官場那池濁水
看透腐朽的功名吧
先生畢竟擁有一雙名列前茅的天眼
母親說了,骨頭比功名峻拔
遺訓比利祿受用千年
濁水可以當墨,男人燃燒自己的骨頭
就能淬硬天下澄澈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