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詩

都是平常經(jīng)驗

都是平常影象

偶然涌到夢中來

變幻出多少新奇花樣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語

偶然碰著個詩人

變幻出多少新奇詩句

醉過才知酒濃

愛過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詩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賞析

胡適是中國新詩的開山者，他1915年開始嘗試寫作白話詩，到1920就出版中國第一本新詩集《嘗試集》。他自己早已說明，《嘗試集》者“嘗試”而已。他曾經(jīng)引用陸放翁詩云“嘗試成功自古無”，又反其意而用之，曰“自古成功在嘗試”。可見他是有自信的。

《夢與詩》分三節(jié)。第一節(jié)寫出了人們對夢的普遍感受，“夢”的神奇的“變幻”能力，它可以將許多“平常”的“經(jīng)驗”和“影像”進行任意的變形，從而產(chǎn)生出種種神奇的夢境。第二節(jié)由夢引出了對作詩的聯(lián)想。“做夢”和“作詩”驚人的相似，實際上表明了作者要求將生活中的感受轉(zhuǎn)化為詩意的表達。最后一節(jié)中的“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由作詩轉(zhuǎn)為對人生經(jīng)驗的感慨。因為在樸素的語言中表達著人生永恒的真理，所以作品為人們長久傳誦，而“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不僅在結構上對全詩做了很好的收束，也表達了藝術最可貴的特點就是個性。

這首詩歌寫得淺暢明白，自然樸質(zhì)，通篇幾乎沒有用意象和比喻來表達，而是以真誠為情感底色，以人生體驗為思想骨架，因此是非常成功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