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國人民軍隊的光輝標志

朱萬紅

“八一”，是中國人民軍隊的光輝標志，也是中共歷史上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件，標示著中共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標示著中共領導創建新型人民軍隊的偉大歷史開篇。作為一個重要的歷史時刻，它被定為中國人民軍隊建軍的紀念日，以節日的形式永遠載入光輝的史冊;作為一個永恒的象征，它被命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和軍徽，指引著人民軍隊筑就袓國的鋼鐵長城;作為一種偉大的革命精神，它鼓舞著新時代中國人民軍隊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強軍夢而努力奮斗！

八一南昌起義，功在第一槍

大革命時期，中共由于黨內右傾機會主義的領導，沒有認識到武裝斗爭在中國革命中的極端重要性，放棄了革命軍隊的領導權，從而使蔣介石等抓住時機公然背叛國民革命，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血洗中國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

面對血雨腥風的白色恐怖和前途未卜的中國革命，中共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在1927年7月12日召開臨時政治局會議，改組了中共中央，形成了由張國燾、李維漢、周恩來、李立三、張太雷等5人組成的臨時政治局常委會。臨時常委會初步總結了大革命失敗的教訓，通過了挽救中國革命的三項決議。一是決定武裝反抗國民黨;二是決定由中共獨立領導農民進行土地革命;三是決定盡快召開中央緊急會議，總結大革命失敗的經驗和教訓。大革命的失敗讓中共清醒認識到：沒有人民的軍隊，革命不可能成功。這也是毛澤東提出“須知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這一著名論斷的意義所在。因此，7月24日，中共中央在武漢召開常委擴大會議，決定在南昌舉行武裝暴動來回答國民黨的血腥屠殺。為此，中共專門組建了以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領導中共所掌握和影響的軍隊，在起義后南下廣東，奪取沿海口岸，在共產國際的援助下再進行北伐。

當時，中共所掌握的主要武裝力量是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張發奎麾下的葉挺部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和賀龍部第二十軍。葉、賀按照中共計劃，打著武漢政府“東征討蔣”的旗號調動軍隊，率部由武漢、鄂東一帶開往九江、南昌集中。九江是長江的重要港口，交通發達，駐有國民黨重兵。相比較而言，南昌守敵較為空虛。聶榮臻回憶說：“南昌城內敵軍只有朱培德的一個直屬警衛團、第三軍的兩個團、第九軍的兩個團和第六軍的一個團，加上機關人員，總兵力一萬余人。”而中共掌握的兵力卻有兩萬余人。而且，南昌與九江有一條南潯鐵路相連，便于運送部隊和輜重，南潯鐵路在南昌的終點站——牛行車站與南昌城隔著贛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南潯鐵路130公里的路程也無形中成了軍事緩沖帶。如果起義成功，部隊又可按照預定計劃迅速南下廣東;與其他路線相比，從江西南下阻力最小。因為江西是國民黨寧漢雙方爭鋒之地，利用好敵人之間的矛盾，南下行軍更有回旋的空間。

7月26日，周恩來在陳賡的陪同下秘密抵達南昌，首先與朱德會面，了解南昌社會動向，分析敵我態勢。朱德曾兼任南昌公安局局長和軍官教導團團長，對南昌的情況非常熟悉。據趙溶中將回憶，當年2月，朱德在南昌創辦了第三軍軍官教導團，為革命培養軍事骨干;6月下旬，朱德被國民黨右派朱培德“禮送”出南昌;7月21日，他奉黨的指示又潛回南昌，利用滇軍中的老關系作掩護，秘密準備起義的相關工作。7月27日，起義軍前敵委員會在江西大旅社正式成立，周恩來主持會議，縝密籌劃起義事項，預定在7月30日晚舉事。

正當起義準備工作緊張進行的時候，對張發奎仍抱有幻想的張國燾突然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從武漢到達九江，連續給前委發來兩份密電，說“暴動宜慎重”，并于30日早晨趕到南昌，妄圖阻撓起義。前委極力排除張國燾的干擾，最后作出決定：8月1日凌晨4時舉行起義。后因消息泄露，起義提前了兩個小時。

8月1日2時整，三聲清脆的槍聲劃破南昌夜空，這是起義的統一信號。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率領起義軍2萬余人，在南昌城經過4個多小時的激烈戰斗，全殲守敵，占領了南昌城。“當年烽炬傳千里，從此風雷遍九垓。”南昌起義，在中國革命處于低潮時，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在全國人民面前豎立起一面鮮紅的斗爭旗幟，標志著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武裝斗爭的開始，其意義深遠而偉大。

從“國際赤色日”到八一建軍節

八一南昌起義是中共領導創建新型人民軍隊的開端——形成這一認識有一個歷史的過程，這從后來開展“八一”紀念活動的意義和目的可以看出。最初，紀念“八一”與紀念五卅運動等革命日的意義一樣，只是把它當作普遍性的反帝斗爭或反帝擁蘇的宣傳動員日來看待。如在1929年7月27日發表于《紅旗》的《中國共產黨為八一國際赤色日宣言》，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把“八一”定為“國際赤色日”，以“號召全世界無產階級與被壓迫民族，都動員自己的戰斗力量，反對帝國主義強盜的戰爭”。一直到1932年，紀念“八一”都是以“國際赤色日”或“反帝戰爭日”來冠名。如中共中央1932年6月8日頒布的《關于“八一反帝戰爭日”決議》，蘇區中央局1932年7月10日頒布的《關于八一國際赤色日的武裝示威的決議》，以及中共中央1932年8月1日發布的《關于“八一”反帝戰爭日宣言》，都強調“‘八一是全世界無產階級及被壓迫的勞苦群眾，反對帝國主義強盜戰爭的日子”。

直到1933年，我黨對“八一”的紀念才有了新的內容和意義。

1933年6月25日，中共中央頒布《關于“八一反帝戰爭日”決議》，指出“今年‘八一反戰日適為紅軍成立紀念。應向廣大群眾指出，只有中國的工農紅軍才是中國勞苦群眾的唯一的救星，并發動白區群眾慶祝紅軍的勝利”。這是中共中央首次提出“八一”為紅軍成立紀念日。6月30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出《關于決定“八一”為中國工農紅軍成立紀念日》的命令，指出“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發生了無產階級政黨——共產黨領導的南昌暴動。這一暴動是反帝的土地革命的開始，是英勇的工農紅軍的來源……本委會為紀念南昌暴動與紅軍成立，特決定自一九三三年起每年八月一日為中國工農紅軍成立紀念日”。由此可見，我黨我軍對八一南昌起義已經有了新的歷史定位。當然，把“八一”定作中國工農紅軍成立紀念日還需要中央政府的批準。7月1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作出《關于“八一”紀念運動的決議》。指出“八月一日是全世界反帝國主義戰爭紀念日，同時是中國南昌暴動紀念日，中國工農紅軍即由南昌暴動開始，逐漸在斗爭中生長起來”，正式“批準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建議，規定以每年‘八一為中國工農紅軍紀念日”。至此，“八一”被法定為人民軍隊的創建節日。

因此，1933年紀念“八一”的活動在內容和形式上都有了新的、特別的安排。7月1日，中央政府作出的《關于“八一”紀念運動的決議》，就規定“于今年‘八一紀念節授與戰旗于紅軍的各團，同時授與獎章于領導南昌暴動的負責同志及紅軍中有特殊功勛的指揮員和戰斗員”。次日，中央局宣傳部發布了“八一”紀念的口號和“八一”紀念的標語，開始為紀念活動作輿論準備。當日，瑞金還召開了各黨組織聯席會議，討論“八一”宣傳鼓動工作。7月12日，周恩來和朱德發布《紅軍紀念“八一”活動的中心任務》，決定在“八一”期間開展閱兵、授旗授獎章、新編師宣誓、運動會、文藝匯演等活動。

在中共中央、臨時中央政府和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領導、指示下，1933年8月1日前后，中央蘇區軍民廣泛開展了形式多樣的紀念活動。《紅色中華》辟有紀念“八一”的特刊和專號，專門報道各地相關的活動和文章。如7月30日晩，工農劇社舉行了紀念“八一”的晩會，出現了“人山人海”的盛大場面。晚會還特別邀請毛澤東講解了中國工農紅軍的歷史，“他從南昌暴動與秋收起義……說到井岡山的斗爭”，“使在場同志感覺到無限的興趣”。

8月1日，在瑞金城南竹馬崗第一次舉行了慶祝八一建軍節的閱兵典禮。清晨4點左右，蘇區軍民打著火把，從四面八方浦來。“在震天撼地的禮炮聲中，在悠揚激昂的軍樂聲中”，閱兵儀式正式開始。閱兵儀式分為三項：第一項是檢閱部隊，第二項是宣誓，第三項是授軍旗授獎章。

首先，閱兵傳令員請中革軍委的閱兵員舉行閱兵式，在紅色戰士的注目禮和雄壯的歡呼聲、口號聲中，“三個閱兵員騎著馬兒英武的通過了六百多米長的行列”。

閱兵員致辭完畢后，由中革軍委主席領詞宣誓：“我們是工農的兒子，自愿來當紅軍，完成蘇維埃給我們的光榮任務……我們是蘇維埃柱石，誓以我們血與肉發展民族革命戰爭……”誓言錚錚，響徹穹宇。

宣誓完畢，中革軍委授予當日成立的工人師軍旗，勉勵工人師英勇殺敵;授予紅軍學校一面校旗，勉勵紅軍學校創造大批鐵的紅軍干部。最后，中革軍委給功勛卓著的紅軍指揮員頒發紅星獎章。被授予一等紅星獎章的有周恩來、朱德、彭德懷等，他們對領導南昌起義、創建紅軍和指揮作戰有特殊功勛;被授予二等紅星獎章的有陳毅、張云逸、羅瑞卿、蕭克等34人;被授予三等紅星獎章的有程子華、王震等53人。

從此，“八一”成為紀念中國工農紅軍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創建的節日。

八一軍旗與八一軍徽

軍旗和軍徽是軍隊性質的象征，是軍隊靈魂和精神所在。中國人民軍隊的軍旗因不同的革命歷史階段而經過了從借用到仿制到創制的發展過程，最終確定為八一軍旗和八一軍徽。

八一南昌起義時，中共為了爭取和團結國民黨左派，吸引小資產階級革命分子，揭露蔣介石和汪精衛集團背叛孫中山革命宗旨的丑惡面目，在共產國際的指示下，打出的旗幟仍然是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起義部隊也仍沿用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番號。

但是，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中共越來越意識到必須打出自己的旗幟來號召和發動工農群眾參加革命。尤其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湖南省委，早在1927年8月18日召開會議時，就研究決定在秋收起義時公開使用中國共產黨的名義，正式亮出工農武裝的旗幟，并向中共中央報告：“在工農兵蘇維埃的時候，我們不應再打國民黨的旗子了。我們應高高打出共產黨的旗子……國民黨旗子已成軍閥的旗子，只有共產黨旗子才是人民的旗子。”因此，在毛澤東的領導下，秋收起義部隊擎起了中共的第一面軍旗——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軍旗。軍旗是何長工仿效蘇聯國旗設計的，《何長工回憶錄》里這樣記述：“由我負責設計并制作了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軍旗，鮮艷的紅旗中間一枚大五角星，星中是鐮刀和斧頭的圖案，緊靠旗桿有一條+厘米寬的空白，上寫著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番號，十分威武、漂亮。”毛澤東在詞中也寫道：“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匡廬一帶不停留，要向瀟湘直進。”事實上，在紅軍初創時期，各地武裝起義打出的旗幟各有不同，但大多離不開鐮刀、斧頭、五角星和紅色旗面等元素。

1928年5月，中共中央把工農革命軍正式定名為工農紅軍后，紅軍隊伍逐步走向正規化建設，軍旗樣式的統一也因此提上議事日程。1930年4月，中央軍委發出《關于紅軍各級軍旗的規定的通知》規定：各級軍旗一律用五星紅旗，星內排列鐮刀斧頭之國際徽，旗用大紅色旗。同年10月，中央軍委頒布了《中國工農紅軍編制草案》，其規定樣式較前者有兩個重要的變化：一是旗幟由長方形改為正方形;二是斧鐮交叉圖案改為錘鐮交叉圖案，結束了“旗號鐮刀斧頭”的歷史。這次規定使紅軍的軍旗制式提升到中國工農紅軍編制體系內。然而，由于受當時通信和物質條件的限制等，1930年式軍旗沒有得到全面執行。

1931年3月18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頒布的《蘇維埃和群眾團體紅軍旗幟印信式樣》對軍旗作了新的規定：旗幅的左上方為頂角向上的五星，金黃色，代表中國共產黨;旗幅中心為一交叉的鐮刀、錘子，金黃色，代表工農;除旗褲一邊外，另三邊有旗須（紅色旗須代表步兵，黃色旗須代表騎兵，黑色旗須代表炮兵，白色旗須代表工兵，藍色旗須代表輜重兵，綠色旗須代表醫護兵）;旗褲為二寸三分寬的白布，用以書寫部隊番號;旗頂為梭鏢，帶須。由于新頒布的式樣比較復雜，而且受限于根據地的物質條件，部隊軍旗并不能整齊劃一地全部更新，因此，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出現了新舊軍旗交叉使用的情況。

1934年，在“二蘇大會”上又通過了《關于國徽、國旗及軍旗的決定》，規定：軍旗為紅色底子，橫為五尺，直為三尺六寸，中為黃色交叉的鐮刀與錘子，右角上有黃色的五角星，旗柄為白色。這實際上是1931年式的簡化版，去掉了不同顏色的旗須，統一為一種尺寸，比較符合當時的實際情況。而且以國家法令對軍旗式樣進行統一，更具權威性。所以，直到全面抗戰爆發前，紅軍軍旗基本上以1931年式樣為主。

抗戰時期比較特殊，八路軍、新四軍除了打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外，在抗日根據地內或人民軍隊內部，常打出紅軍軍旗或素面紅旗。

解放戰爭時期，相當長的時間內把素面紅旗作為軍旗。直到1948年初，戰局基本明了，中國人民解放軍不久即可向全國進軍。因此，設計統一的軍旗、軍徽成為革命形勢發展的需要。2月21日，周恩來為中共中央起草指示電，征求對設計軍旗、軍徽和臂章的意見，請各地各單位研擬具體樣式報送中央審議。不久，軍委收到500多份應征圖案。年底，毛澤東看到魯中軍區政治部《前衛》報為紀念建軍21周年出版的特刊，該刊封面上有一面標識有五角星和“八一”二字的紅旗，毛澤東和其他首長們很是欣賞，指示可按這個思路設計軍旗：“八一”二字表示1927年8月1日中共領導軍隊舉行南昌起義，是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歷史紀念日;五角星象征中國共產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紅色是革命的顏色，也是廣大中國人民的傳統喜慶顏色，可作為軍旗底色;五角星和“八一”二字用黃色。

按照這個指示，軍委工作人員設計了三種軍旗圖案：第一種是五角星外加“八一”二字，置于旗幅左上方;第二種是五角星置于中央，“八一”二字豎寫于五角星內;第三種是五角星右側加“八一”二字，置于旗幅上半部中央，下半部加五條藍色波紋水線，象征中國的五條江河。經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審議，毛澤東和與會的同志選定第一種圖案作軍旗第二種圖案用于軍徽。

1949年5月27日，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各部門的領導審定了“八一”軍旗的標準樣旗。5月30日，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出《關于啟用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軍徽的指示》，指出：“定于六月十五日全軍正式開始啟用。”要求“在部隊中廣泛地進行教育，闡明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軍徽含義，務使全體指戰員有深刻的了解，并自覺維護我人民解放軍光榮旗幟的嚴肅”。6月15日，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正式頒發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旗及軍徽樣式》的命令。新華社在公布這一命令時，發表了題為《把人民解放軍的軍旗插遍全中國》的社論。社論說：“軍旗和軍徽上都綴著一顆金黃色的明星、綴著‘八一兩個字。這表示中國人民解放軍自從1927年8月1日南昌起義誕生以來，已經用燦爛的星光照耀著中國。”

至此，八一軍旗和八一軍徽正式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旗和軍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