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二代”如何運糧

◎ 秦如玉

北宋時期，都城汴梁糧食短缺，每年都需要通過南方的供給來滿足所需。運糧的船通過通濟渠、汴河時需要引黃河之水，一旦遇到枯水期或黃河決堤，京城糧食便供應不上。為此，群臣上下非常憂慮。這時，擔任參知政事的范仲淹想起了一個人——許元。許元有才干，頭腦靈活，處事果斷，敢于創新，非常擅長處理棘手的問題。

但范仲淹舉薦許元時遇到了麻煩。原來許元雖然是“官二代”出身，其父許逖也曾出任校書郎、監察御史等官，他自己卻連舉人都沒考中，相當于沒有文憑。沒有學歷，仁宗皇帝無法衡量他的才干，于是猶豫不決。為了讓仁宗下定決心，范仲淹不僅極力夸贊許元“才力精干，達于時務”，而且積極作保，甘愿承擔許元辦事不力的舉薦失察之責。仁宗終于下定決心任命許元擔任江淮、兩浙、荊湖發運判官，即皇帝特設的發運使的助手兼監督。

許元上任后，很快表現出非凡的見識與決斷力。他先是考察了京城缺糧的情況以及糧食運輸方式的現狀，然后在過去的運糧線路基礎上革新了運糧方式。此前，負責運糧的官員大多想著解決航道本身的問題，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哪里堵塞通哪里，哪里擱淺了就到哪里去拉一把。這種方式不僅讓官員手忙腳亂，焦頭爛額，而且運輸成本很高，還經常延誤京城的糧食供應。許元察看之后，果斷改變運輸方式，將長途變為短途，將直接從南方倉庫運糧改為發動沿岸州縣的力量接力式運糧。

具體的操作方式是：先由靠近北方的沿岸州縣保留三個月的余糧，其他糧食供應給京城；再由遠些的州縣補足發糧的州縣，如此這般，一直至南方的糧倉發糧。這樣不僅使運糧的安全系數得到提升，還將沿岸州縣的積極性也調動了起來，順利解決了每年的漕運難題。

同時，許元治理腐敗也很有一手。出任發運判官不久，許元發現了一個現象。由于釘子敲入船中，不好計數，許多官員都虛報使用的釘子數量，中飽私囊。這一現象由來已久，大家也都見怪不怪。許元認為，長此以往，勢必會發展成大貪大蠹，給國家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于是，許元果斷出手，先命人抬過一條新船來。不是釘子沒入船中不好計數嗎？那就把造好的船燒了，等木頭都化了灰，釘子總會暴露出來吧！看看造一艘船究竟用了多少釘子。

這一招非常有威懾力，官員面面相覷，冷汗直流。待船身燒盡后，許元命人將釘子悉數揀出來過秤。這一過秤不要緊，當事官員卻想找個地洞鉆下去。原來，一艘船實際用去的釘子僅占往常所報數目的十分之一。這固然說明了官員的膽大妄為，但根本原因還是制度的漏洞讓人有空子可鉆。許元于是將此實際用數作為以后造船用釘子的定額，過去的貪污行為不再追責。相關官員從此不敢再動歪腦筋。

許元學歷不高，但處事果斷，富有生活智慧，這使得他擅長以目標為導向，擺脫舊的思維束縛，迅速有效地解決具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