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蘇東坡

黃怡凌

嘉祐二年，進士及第；宋神宗時在鳳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職；元豐三年，因“烏臺詩案”被貶……晚年因新黨執政被貶惠州、儋州；宋徽宗時獲大赦北還，途中于常州病逝；宋高宗時被追贈太師，謚號“文忠”。——這是百度百科里對蘇軾的簡介，寥寥數語便說盡了他的一生。

不滿足于此，我翻遍資料想尋他的足跡，成就一場相遇。從少年奇才到暮年倦客，人生幾十載風雨，他且歌且詠且徐行，狼毫信筆一揮，詩意就此入墨，洇染開千年不敗的芬芳，直到今日，依舊令世人心折。

我目睹了他在重壓下的不屈和灑脫。在杭州，他寫道：“我本無家更安住，故人無此好湖山。”到黃州，他說：“長江繞廓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到惠州，他笑：“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去儋州，他言：“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人生幾起幾落，于他而言不過是“也無風雨也無晴”。即使大雨傾盆，也澆不滅他滿腔熱血；縱使背負千斤，也壓不垮他錚錚傲骨。

我看見了他豪放不羈下的溫柔。“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在寂靜的夜里，總會有刻骨的思念自心底破土而出，一點點地纏繞著記憶盤旋而上。故人已遠，可蘇子依舊獨自咀嚼著與亡妻過往的點滴，吞咽下孤身一人的苦楚，在每個無法入眠的夜里睹物思人：“閑倚胡床，庾公樓外峰千朵，與誰同坐。”鐵血大漢原來也有繞指柔情。

我見識了不同狀態下的蘇東坡。他有過失意：“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有過歡愉：“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有過悵然：“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有過淡然出塵：“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一人千面，每一面都令人傾倒，令人為之嘆服。他是人間驚鴻客，亦是屋檐三寸雪。

人間要用多少年才能孕育出一個蘇軾？如此妙人，只能長嘆世間難再得。我贊嘆他的風骨，悲嘆他的時運不濟，但歷史的殘忍就在于你再怎么掩卷哀慟，也對注定的結局無力回天。他不是現世的桃花，而是永懸我頭頂的皎皎明月。

遇見蘇軾是我人生之幸，縱使斯人已遠，我也欲飲一杯酒，遙敬那永遠的子瞻。在他離去的918年后，我還在懷念他。

佳作點評

作者穿越歷史，深情敘寫自己認識的蘇東坡，表達出對一代文豪的深切懷念之情。文章描寫形神兼備，基于閱讀積淀，調遣寫意勾勒，盡情描寫人物，展現形象的多樣、多面。行文取諸史料，引詩入文，讀來酣暢淋漓。

（楊順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