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承載的歷史價值及文化意義分析

郝亞茹

摘要：民間傳說在流傳過程中被不斷的改寫，增補或刪減，但固定的內核仍被完好的留存下來，其中蘊含的豐富的歷史和文化價值對于民間文學研究具有重大的的意義。產生于南宋民間的中國四大傳說之一白蛇傳，經過幾千年的流變，以民間和文界為養料，不斷被豐富和發展，至今仍然受到人們的欣賞和喜愛。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不能單純地把白蛇傳當成一個文學作品來解讀，也要關注它所蘊含的豐富的歷史價值和文化意義，這樣才能全方位深層次地發掘它的價值。

關鍵詞：白蛇傳;歷史價值;文化意義

關于白蛇傳的研究熱潮始于1924年魯迅先生的雜文《論雷峰塔的倒掉》。80年代后，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白蛇傳的研究熱潮再一次被掀起，如羅永麟《論<白蛇傳>》，賀學君《論中國四大民間傳說》等高質量著作，學者們從源流演變、人物形象等角度入手，使白蛇傳研究深度大大提高。近幾十年，以白蛇傳傳說為底本進行改變或再創作的影視作品層出不窮，白蛇傳的繼承與創新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話題，出現了王菲《論白蛇傳的神話重述》等文章，從不同側面探討了對民間傳說白蛇傳的繼承與創新的關系。已有的研究作品中雖然對白蛇傳的歷史價值和文化意義都有所涉及，但專門論述此問題的文章著作卻鳳毛麟角。本文意在總結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的思考對白蛇傳蘊含的豐富歷史價值和文化意義做出分析。

一、歷史價值

學界一般把南宋時期的《西湖三塔記》作為白蛇傳說的濫觴，明末馮夢龍將民間流傳的話本整理成《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使白蛇傳成為一個較具規模的故事，經學者考證，此話本與南宋時期的歷史地理情況是十分吻合的，因此白蛇傳的故事雖然在不斷的流變，但其中反映的南宋到明清時期的社會生活、民間禮俗狀況仍具有很大的真實性

1.反映社會生活。白蛇傳的故事背景是南宋的蘇杭一帶，眾所周知，南宋雖然政治動亂不斷，但是經濟卻空前繁榮。出于國防財政的需要，農民的土地減少，促進了商業繁榮，城市人口不斷增長，市民階層隨之興起，成為一個新的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和文化生活的社會階層。白蛇傳產生于民間，最能反映出當時市民階層的社會生活和思想情趣。比如白蛇傳中小市民間的爾虞我詐;金錢崇拜;寺廟的興旺;小攤走販的商業活動，將蘇州杭州這兩個繁華城市的一切社會現象和生活秩序完美地展現了出來。

2.折射宗教信仰。宋代儒釋道合流已成大勢，理學家朱熹以儒家的仁義倫理為基礎，吸收佛家因果循環之說，提出了“存天理，滅人欲”的思想，把人欲看成罪惡，這和西方的宗教禁欲主義如出一轍。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先有許宣與白娘子在西湖相遇是去保叔塔寺燒香的歸程，后有承天寺內終南山道士“贈符”許宣除妖，最終和尚法海的干涉是許宣和白娘子婚姻破裂悲劇結局的直接原因，而且最后以許宣被感化，剃發出家收場。白娘子和許宣的婚姻一直受到道士和法海的無情干涉，象征著宗教思想對人的情欲的壓抑;人妖不能相戀，代表了封建倫理制度對民眾思想的控制。因此有學者提出“白蛇傳是宗教利用民間傳說宣揚教義，目的鮮明。”

3.展現民間禮俗。白蛇傳雖是人妖相戀的神怪故事，但故事的發生發展仍然基于現實生活，故事中蘇杭等地清明掃墓，端午飲雄黃酒等民俗風習對情節發展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反之，我們也可以根據傳說內容觀察當時的民間禮俗。例如白娘子盜官銀贈與許宣定親一事，實際上是當時婚娶民俗中買賣婚姻的一種折射;清明節許宣“進廟追修祖宗，早起買了紙馬、蠟燭、經幡、錢垛一應等項”，反映了當時節日禮俗的講究和流程;終南山道士“贈符”降妖，捕蛇人進宅捕蛇，和尚金缽捉妖等情節可以看出當時社會對于妖氣纏身的處理辦法和解決途徑。

二、文化意義

白蛇傳之所以能夠流傳千年，經久不衰，是因為故事背后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和崇高的精神意義。人妖相戀的奇幻情節、反對封建禮教的抗爭精神和不斷發展創新的活力，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們來欣賞它，品味它。

1.反對封建禮教的抗爭精神。“中國封建禮教統治人民思想數千年，遺毒既深，民眾受其害自復不淺。”尤其是婚姻問題，必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許宣與白娘子定親要征得姐姐同意），娶親時男方要有大額彩禮，女方要出妝奩嫁妝（彩禮白娘子盜官銀的原因），這些情節很能引起人們的共鳴。白蛇傳里，初遇和重逢都是白娘子主動為之，后《雷鋒塔》中添加了白娘子去金山寺尋夫，與法海斗法，水漫金山的情節，更凸顯了白娘子勇敢追求愛情的自由精神。其憑借自己的意志和勞力追求婚姻自主和幸福生活的事跡，寄托了民眾們反抗封建傳統的意識與期望。

2.豐滿的人物形象和奇幻的故事情節展現出的藝術魅力。首先，白蛇傳中的人物形象立體而鮮明。仙性、妖性和人性并存的白娘子，膽怯、游移又深情的許宣，潑辣、愛憎分明又重情重義的小青，道貌岸然、自欺欺人的和尚法海，每個人物都具有多面性，在彼此間的矛盾糾葛中，把人性展現得淋漓盡致。其次，白蛇傳故事中的情節與環境具有高度融合的特點。 異類男女相愛的糾葛與纏綿;妖、仙、人、佛共存的奇幻碰撞;夫婦持家的人間煙火;江水漶漫的復仇激情; 橋斷情不斷的愛恨牽連……這些牽動人心的情節，將“景”和“情”結合的恰到好處，給人以絕美的享受。

3.留給后人的言說的現代意義。20世紀80年代以后，根據白蛇傳改編的戲曲、動畫、電影電視劇作品層出不窮，如《新白娘子傳奇》、《白蛇 緣起》等。《新白娘子傳奇》在白娘子鎮雷峰塔后又續寫了白娘子和許仙的兒子“文曲星”下凡的許仕林，考取狀元，孝心救母的情節，以白、許、青、法四人共升天界為仙的大團圓式結尾使故事以新的面貌呈現在觀眾面前。白蛇傳故事適宜多種文學體裁，人物鮮明，內涵豐富，情節曲折，留給了后人很大的言說空間。

白蛇傳在浩如煙海的民間傳說中脫穎而出，成為一朵奇葩，傳唱千年，很能代表民間文學反映人民思想、表現人民生活的特質。當前，國內對于民間文學的研究已經有了很高的成就，但在其蘊含的歷史價值和文化意義方面，仍有很多空白等待人們來填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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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羅永麟.論中國四大民間故事[M].北京：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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