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個英雄夢

郭學萍

江城子·密州出獵

[宋]蘇軾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讀這首詞前，先讀一段故事。

就在蘇軾寫出千古悼亡詞《江城子》的同一年，密州地區發生蝗災，一時“民多棄子”，足見其嚴重程度。時任父母官的蘇軾不僅親自組織百姓滅蝗救災，還撥出庫糧，救濟百姓，同時他寫出奏章請求朝廷減免賦稅。那些日子，他“齋廚索然，不堪其憂”，甚至把家中能變賣的物品都用來賑災。此外，蘇軾還以仁慈之心，“灑淚循城拾棄兒”，救助了四十多個即將餓死的孩子，撫養在自己家中。

蝗災終于滅了之后，不想旱災又接踵而至。蘇軾按照密州傳統風俗，率領州府大小官員到西南的常山雩泉祈雨，不知是虔誠感動了老天，還是巧合，過了些日子，一場傾盆大雨，一時緩解了當地的旱情。

平災之后，百姓復耕，這年好歹沒有歉收。此時的蘇軾舒了一口氣，他的心情得以寬慰，于是便帶著官員、軍卒到祈雨的地方去祭典，歸來時油然而生打獵的興致。這首詞就是蘇軾在那個頗為興奮的心情下創作完成的。

就讓年老的我，姑且抒發一下少年的豪情壯志。左手牽著黃犬，右臂擎著蒼鷹。戴著華美鮮艷的帽子，穿著貂皮做的衣服，帶著上千騎的隨從疾風般席卷平坦的山岡。為了報答全城的人跟隨我出獵的盛情，我要像孫權一樣，親自射殺猛虎。

我痛飲美酒，心胸開闊，膽氣更為豪壯。雖然兩鬢添了幾根白發，但這又何妨？什么時候我能得到信任，就像漢文帝派遣馮唐去云中，赦免魏尚的罪一樣？漢文帝時，云中太守魏尚抗擊匈奴有功，但因報功不實，獲罪削職。后來文帝聽了馮唐的話，派馮唐持節去赦免魏尚，仍讓他當云中太守。這是蘇軾借以表示希望朝廷委以邊任，到邊疆抗敵。我要緊握強弓，把對敵人的仇恨凝聚在拉得圓如滿月的弓上，看準西北的敵人，狠狠地射出去。

詞中的“云中”是漢朝的一個郡，在內蒙古自治區托克托縣一帶和山西省西北部一部分地區。“節”，即符節，是傳達皇帝命令的憑證。蘇軾以魏尚自比，希望皇帝能早日重用自己。也以一首詞表達了自己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的決心。一個文人急切地要求帶兵抗敵，挽弓勁射，可謂氣概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