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芳
說起紫砂壺,就不能不想到陶都宜興,這里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孕育了傳承數百年生生不息的紫砂文化藝術。在不斷的傳承和發展之中,宜興的紫砂壺藝創作者們不斷的融入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種種感悟,將眾多的傳統藝術如繪畫、篆刻、雕塑等等融入其中,在這個過程中,傳統的紫砂制作工藝技法不斷改良,形成了非常有特色的綜合性藝術焦點,在對于紫砂壺裝飾技法的運用上,越來越多的創作者開始嘗試綜合運用各種不同的技法,從而創作出具有明顯個人風格的紫砂壺藝作品,在制作眼前的這件作品“茗香石瓢”的時候,我嘗試將傳統的泥繪創作與紫砂貼塑裝飾技法融合起來,從而表現出更加立體,更富有趣味性的創作主題。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紫砂壺的制作者們并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文化教育,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一輩子都處于古代的匠人階層,雖然其中不少制壺者技藝精湛,但精神的桎梏讓他們無法將自身的技藝轉變為無窮的創造性。往往一件作品在創作完成以后,在受到文人青睞時,才會附加上一些帶有人文屬性的裝飾創作,這往往是隨性的并且及其有限的,所以在后世紫砂發展的時候,這就被當做一種傳統保留了下來,創作者將一些隨性的裝飾融于自身的作品之中,但這依然受到見識眼界的局限,往往無法發展到更高的境界。在當代這一枷鎖隨著越來越多的受過系統人文教育,接受過專業美術理論基礎熏陶的創作者加入進來,開始逐漸被打破,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開拓了整個社會的視野,讓創作不再僅僅局限于目光所及之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嘗試自身所未嘗接觸的領域,這往往被視為一種開拓創新。
我在制作這件作品“茗香石瓢”的時候就懷有這這一信念,傳統紫砂壺形體有著非常獨特的魅力,所以能夠歷久彌新,經久不衰的廣受歡迎,但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當社會審美風尚發生變化的時候,舊日的輝煌也依然要做出現時的回應,在作品“茗香石瓢”的制作上,我秉承著主動求變的思維來進行結構主體的設計,將整把茶壺當做一面立體的畫布來進行裝飾處理,用三維構圖的方式,呈現出一種與過去完全不同的紫砂壺作品。
首先對于傳統石瓢壺的結構形態稍稍做出一點細微的調整,這把壺的主題是創造一個一眼明的荷塘美景,這樣的景色由水下和水上兩個部分組成,這在橫向上需要一個相對平穩并視野開闊的空間,所以整把壺的壺身被稍稍拉長,壺流和壺把的比例相應做出變化,壺口的截面降低,這樣一來壺口變大,壺蓋的表面就相應的增大的許多,但需要注意的是,傳統石瓢壺形態結構的拉伸有著自身的極限,即壺把自身比例與壺面上下兩端的極限距離就是整個壺身拉伸的極限,處理完結構我就得到了一個壺面平緩的扁石瓢造型,這時壺鈕的形態不能夠維持不變,應當相應的做出相同結構的變化,所以過橋鈕的中部形成了一條平衡木一樣的結構,并適當加高,鈕蓋之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空間,這樣才能夠平衡整體結構上的視覺表現,讓外形輪廓看起來更舒適,讓實際使用時的手感更平穩。
處理完結構問題,就要開始進行裝飾的處理,在這把壺上,結構的變化事實上是為了適應裝飾主題的表現,泥繪的錦鯉處于壺面一側,而貼塑的荷花分布在上下兩個部分,一處在壺身的下半部,貼近壺底,另外一處則貼塑與壺蓋表面,貼塑的輪廓略微凸出壺面,形成了類似于浮雕的藝術效果,而泥繪的的錦鯉與壺面顏色則選用對比強烈的明暗色系,這樣一來,就憑借構圖的設置,人工的調整出所要描繪事物的光暗變化,亮色下沉,暗色上升,從觀賞的角度來看,就會感覺貼塑的荷葉距離視野更近,而泥繪的錦鯉則相對較遠,同時上下荷花的排布又引導了畫面欣賞的角度,這就讓人形成一種錯覺,壺面生長與水面,而錦鯉生長與水下,一個立體感十足的構圖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誕生了。
通過這次創作,我認為對于傳統紫砂壺的藝術性挖掘還遠沒有結束,僅僅是泥繪與貼塑兩者的相互搭配就可以誕生出明顯的立體變化,那么綜合性更強的藝術創作倘若更多的融入進來,那又會產生怎樣的性質改變呢?這實在是等待著我們去開發,去探索,紫砂藝術傳承數百年越來越多的展示出文化的融合和藝術的綜合展示,在創新的道路上,我們遠還沒有到達盡頭,更多有趣且帶有藝術特性的紫砂作品,更多的主題還等待著我們去創造。

《茗香石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