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渤
電影來的時候,戲劇院老板在呼吁大家來看戲。電視來的時候,電影導演在唾罵電視的種種不是。當互聯網來的時候,電視節目曾與網絡節目水火不相容。但到了最后,還不是好好在一起了?
媒體痛批國人的低頭族現象由來已久,且擅長從各個方面拿歐美日韓“先進人”與我等“劣等人”進行對比——歐美國家地鐵里幾乎無人玩手機,而是把腦袋埋進了書卷里;日本的書店人頭攢動,已然成為街頭潮流,而國內書店卻門可羅雀;美國圖書館晝夜通明,國內圖書館卻朝九晚五……一不留神就扯遠了,勇于批評和自嘲是可取的,但不能以偏概全、妄自菲薄。以歐美國家地鐵里低頭族比較少見為例,緣由不在他們多鄙視手機,而是他們地鐵里的通信基礎設施薄弱,根本沒有信號。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新媒體環境下,閱讀方式變得更為豐富多樣,并且在內容上的寬度和廣度也大大超越了傳統閱讀。不禁發問:新媒體時代,我們該怎樣閱讀?
蘇格拉底在兩千多年前對書寫文化充滿了焦慮,而今天的二進制讓人們又面臨一次文明與技術革命的洗禮。就閱讀載體而言,在傳統的紙質閱讀之外,還有手機、PC、iPad、Kindle等。紙質閱讀和數字閱讀都能夠實現內容的準確呈現,但對數字閱讀的詬病不絕于耳,它被扣上了碎片化、膚淺、過目即忘等帽子。顯然,大眾的第一印象沒有參照《閱讀學原理》,主觀性強。吉林大學的馬捷、張光媛等人,用實驗法科學驗證了手機與紙媒條件下“數字原住民”的閱讀效果,結論是在進行新聞與小說閱讀時手機與紙質閱讀效果不存在差異,讀者的學歷、沉浸狀態、性格和文本類型影響閱讀效果。這一結論似乎拔高了數字閱讀的地位,但不可否認的是數字閱讀正在侵蝕紙質閱讀的市場,傳統報刊餓殍遍野,或轉型、或等死。全國的圖書館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數字圖書館的上線,甚至博物館都在做線上VR體驗。那數字閱讀到底有怎樣的魔力?
用二進制代替祖傳的四大發明——印刷術,可以把出書成本降低到幾乎為零,網上書城的電子書價格可見一斑。二進制也顛覆了傳統的圖書館管理,數萬本書籍的內容都可以容納在一條芯片上,并且可以通過關鍵詞檢索瞬間找到書目。一些數碼設備在保持數字閱讀的優良性能外,還盡力還原紙質閱讀的感官效果,比如Kindle,可批注、可標簽。其實,數字閱讀由來已久,只要將文字以編碼形式轉存到電子產品即可實現,過去的老式手機保存一些TXT文本,在閑暇之余觀賞是常見的事情。而讓數字閱讀實現質的飛躍的是互聯網的加持。
互聯網顛覆了傳統文字內容的生產方式,如同數噸TNT炸藥把文字生產這一火山的口子給炸裂,生產力急速狂飆。網絡文學正是在這種條件下野蠻生長。囿于出版審核、出書成本等傳統書籍出版的限制因素,一大批草根作家把文學作品發布在早期的貼吧、博客,待市場小成氣候后多家網絡文學平臺拔地而起,成為網絡文學背后的操盤手和掌舵人。而一些“水手”們,譬如寧財神、南派三叔、唐家三少等都是迎合讀者的市場化“寫手”。網絡文學更像是私人定制的文學消費品,文學創作的品類在短時間內擴大,成為傳統文學的重要補充。眾多的90后甚至80后都是網絡文學的擁躉,在晚上爬上床后打開手機,沉浸在電子書的世界里。這一批新鮮且生命力旺盛的數字讀者,成為網絡文學改變影視劇、電子游戲的重要受眾。數字閱讀和互聯網沒有顛覆文字內容向視聽內容的轉變式生產方式,而是加快了速度。文字、聲音、影像、電子游戲、交互式新媒體產品等不同形態的內容形式,乘著新媒體的春風在短時間內積聚,并迸發出核聚變的能效。
不容忽視的是,一些平地而起的文字內容網絡平臺比如豆瓣、知乎等,和傳統紙媒轉型之作比如《三聯生活周刊》的新媒體產品,深諳互聯網的傳播秉性,以社交聚合讀者,以交流生產內容,豆瓣、知乎都是基于互動、問答、互評形式的文字生產平臺。這些平臺通過大數據的精準定位,將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人聚在一起,時常策劃一些類似讀書分享會、作家交流會之類的線上交流。比如三聯生活策劃了一檔關于20世紀11位世界頂級小說家作品的文學精品課,邀請了11位原作譯者、學者和作家進行作品、作家解讀,以圖文、音頻相結合的方式展開,并有償出售。鑒于三聯在新媒體端的苦心經營,這次精品課的策劃和執行非常成功,可以說是傳統紙媒的轉型示范。而這種“付費+社交式”的數字閱讀方式也將會成為主流。閱讀將不再是“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是讀者在互相交流中尋找同性,擱置不同。對認同的肯定、對分歧的包容,這是新媒體時代數字讀者具備的特質。
電影來的時候,戲劇院老板在呼吁大家來看戲。電視來的時候,電影導演在唾罵電視的種種不是。當互聯網來的時候,電視節目曾與網絡節目水火不相容。但到了最后,還不是好好在一起了?所以,你說新媒體時代,我們該怎樣閱讀呢?
時間是海綿里的水,只要擠總會有的。碎片化的閱讀連在一塊兒就會浩如煙海。時間久了,七尺綢緞也能織成萬里彩虹。后來,其他名著我也通過這種方式閱讀了一些,比如《百年孤獨》《戰爭與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