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巴斯里南：送總理進監(jiān)獄的人

尤梓

經歷多次延期后，8月28日馬來西亞前總理納吉布終于步入法庭。當天，他涉及國家投資基金“一個馬來西亞發(fā)展公司”（下稱“一馬公司”）的貪污洗錢案在吉隆坡開庭審理。

在當天的審判中，納吉布不僅要面對被控的25項罪名，其中4項涉嫌貪污及濫用職權，另外21項涉及洗錢等，更要面對他從去年底就一直試圖避免遇到的人——哥巴斯里南。

從去年底開始，納吉布先后三次上訴到法院，稱哥巴斯里南對其存有偏見，要求撤換哥巴斯里南，三次均踢到鐵板，被法院駁回。最近一次是8月7日，納吉布在其書面陳述中說，哥巴斯里南曾代表掌管法律事務的前首相署部長再益起訴他。而且哥巴斯里南“在不止一個論壇上明確提出”納吉布犯的罪不止是“一馬公司”、財政部與公共賬目委員會案件提控的部分。

那么哥巴斯里南到底是誰呢，讓納吉布一直不愿面對。

挑戰(zhàn)前總理的人

哥巴斯里南曾任馬來西亞聯邦法院法官，不過早就退休了。退休后，他加入律師隊伍，參與了一系列有影響力的案子。去年8月，哥巴斯里南被馬來西亞檢方聘請為高級副檢察官，領導檢方相關團隊負責整個“一馬公司”案起訴程序。

這一任命是有原因的。除了納吉布的案件外，哥巴斯里南也是納吉布妻子羅斯瑪和納吉布前特別事務官利扎的洗黑錢案主控官，以及羅斯瑪兒子里扎的洗黑錢案的主控官。基本上可以說，哥巴斯里南站在納吉布的絕對對面，正在試圖將納吉布以及其身邊人都送進監(jiān)獄。

哥巴斯里南

羅斯瑪被控17項罪狀，包括12項洗錢罪及5項沒有報稅而構成的不法活動收入罪，涉及總額超過709萬令吉（約1150萬人民幣）。羅斯瑪被指在2013年至2017年之間將這筆錢匯入她的私人銀行戶頭，這些相信是“一馬公司”的資金。

在這個案子中，哥巴斯里南本打算讓納吉布等人付出1000萬令吉（約1600萬人民幣）的代價。法官在聽取控辯雙方的意見后認為，哥巴斯里南提出的保釋金數額過高，裁決保釋金為200萬令吉（約320萬人民幣），并要求羅斯瑪交出護照及不得騷擾證人。

而在納吉布的案件中，哥巴斯里南一針見血地稱，納吉布沒有單獨行動，而是與金融家劉特佐合作，“過度倉促”地串通籌集超過50億美元資金用以收購兩家能源公司，不過部分資金流入與劉特佐相關的賬戶，而納吉布在這項交易中獲得了9000萬令吉（約合1.5億人民幣）。哥巴斯里南言辭犀利，稱納吉布利用自身的地位逃避司法管控，特別是在2015年7月“一馬公司”丑聞爆發(fā)后，干涉案件的調查過程，采取積極的手段掩蓋自身的犯罪行為。

其實，不止納吉布等案件，哥巴斯里南還參與了馬來西亞一系列的腐敗案件的控告與審判。比如2018年，他還是沙巴前首長兼雙溪西埔架區(qū)州議員慕沙阿曼涉貪26300萬令吉（約5億多人民幣）案的主控官。

67歲的慕沙阿曼被指在2004年12月20日至2008年11月6日期間，在香港及新加坡收取26300萬令吉，以提供沙巴州木材特許權。由于慕沙阿曼分別在兩個不同的法庭面控，法庭通譯員也因此花了近40分鐘讀完所有的控狀。

慕沙阿曼可能觸犯了1997年反貪污法令第11（a）條文，并可在同一法令第16條文下被判。一旦罪成，刑罰監(jiān)禁最少14天、最多不超過20年，及罰款是賄金的5倍，或罰款1萬令吉。

哥巴斯里南還是巫統(tǒng)主席阿末扎希貪污案的檢察官。阿末扎希被控87項罪名，比納吉布的42項罪名還多。光是念這些罪名，法庭通譯員就花了約半小時。不過，這些提控無關一馬公司案。

一向比較激進

哥巴斯里南此前雖然是法官，但是一直不得志。早在2006年，馬來西亞大法官就曾在媒體上公開為他鳴不平，稱哥巴斯里南長久不獲升職，“我對哥巴斯里南受忽略而感到遺憾，因為他擁有出色的智力，也是上訴庭里最資深的法官。”

哥巴斯里南（右）在法庭凝視納吉布。

“如果你看看我們的法官，在法律知識方面，哥巴斯里南都名列他人之前，他應該獲準進入聯邦法庭，如果他沒有獲得攫升，我們將失去一名人才。”

這名大法官稱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導致哥巴斯里南無法攫升，不過他懷疑這與后者在一些判詞中所使用的“強烈字眼”有關。

哥巴斯里南確實一向比較激進。他當年在美特拉美一案中直批馬來西亞前財政部長敦達因、著名土著商人哈林沙轄及安奴亞奧斯曼從美特拉美機構取出3250萬令吉（約5000萬元人民幣）是嚴重的刑事失信案件。

這直接促成了政府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以揭露“美特拉美”案件背后的真相。

正是在這個案子中，當時的英國首相夫人切麗·布萊爾原準備代表其中一方出庭打官司，但哥巴斯里南拒絕給切麗在法庭上“一展風采”的機會，理由是作為一個從業(yè)30年的律師，“她總共才處理過7個商業(yè)案件，實在不足掛齒”。

不僅如此，哥巴斯里南還在一系列的公共事件中發(fā)聲。

2010年，哥巴斯里南在“全國團結大會”上致辭時批評，馬來西亞的司法制度無法捍衛(wèi)少數群體的權益。

他稱由于行政權是由大多數群體所選出來，也代表著大多數群體的權益，因此，他質問，那么少數群體的權益應該由誰來捍衛(wèi)？“這個就是司法制度的任務。”但哥巴斯里南表示，他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司法制度沒有履行上述任務。

他說，這是因為司法界已經充斥著“行政權的思維”，而法官更成為行政權的“傀儡”。他甚至舉出數個例子，印證聯邦法院經常在審理上訴案件時，推翻原先的判決，以便滿足聯邦政府的希望。

不過去年哥巴斯里南參與辯護的“女傭‘餓死案”，讓他備受爭議。當時，轟動一時的馬來西亞夫婦餓死柬埔寨女傭，使得兩名女傭僅剩26公斤。

哥巴斯里南作為辯護律師稱，死者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暴瘦，并不是因為挨餓。

他說，假設死者獲得食物供應，而被告與死者日夜相對，可能難以注意死者消瘦，主張被告無意致死死者。而被告的母親曾注意到死者突然暴瘦，并問死者需不需要看醫(yī)生，死者一度拒絕表示不需要。

最終，哥巴斯里南讓這對夫婦逃過死刑，只是各自坐牢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