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成了“暗訪”

馮彬

外出采訪做一篇關于基層掛牌負擔的稿子，紀委的同志賈凌帶著我到街道社區了解情況。第一個要采訪的社區書記本就與賈凌相熟，聊起來沒有太多顧慮，說的也都是基層的真實情況。各部門都想在基層建立陣地，顏色各異的牌子便出現在了辦公室門框周圍。

然而我們來到另一個社區，畫風突變。本以為兩個采訪點之間距離不遠，我們沒打招呼直接前往，沒想到撲了個空，工作人員說社區書記出去辦事了，賈凌一個電話打過去，說“我們找你了解點情況。”

10分鐘后，社區書記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我們面前，聽說我們是來了解基層掛牌情況，不加思索便叫來下屬，帶著工具，又不出10分鐘，減負范圍內的牌子便從墻上落地了。

“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基層掛牌的真實情況，您不用有顧慮。”采訪的開場白與上一個地方一樣，不過看著這名書記神色并不放松，我沒有表明自己記者的身份。

“我們這里不存在亂掛牌的情況。”相隔不到3公里的兩個社區，卻給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隨后，這名書記便將話題引到社區的日常工作上，大概意思就是各方面做得都很不錯。

我又將話題拉回到一塊牌子上，對方回應，這是社區工作做得好，某部門專門發下來的。但同一塊牌子在上一個社區，我們得到的答案是某部門強制下發，甚至發了牌子還不知道要做哪些工作。

沒說幾句，他又把話題引到日常工作上，這讓我覺得此行是來視察工作，而不是了解現實困難。賈凌打斷了對方的介紹，“×書記，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真實情況，不是來暗訪的，放心，有啥工作壓力就大膽說。”

書記遲疑了一下，隨后又說，工作都是實實在在做出來的，沒啥壓力，這里的所有資料都是齊全的。至于牌子，有需要就掛，不需要就不掛，主要是領導來看了覺得舒服。

幾秒鐘的冷場后，我和賈凌對視一下，我搖了搖頭，確定問不下去了，于是兩人起身告別。賈凌說，這個書記剛才有可能是不在崗。這是個徹底失敗的采訪，卻還挺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