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繪畫的純粹性對客觀物象的揚棄

秦川

[關? 鍵? 詞] 蒙德里安;抽象;母題

蒙德里安在巴黎早期時曾向立體主義學習，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母題繪畫，以“樹”最為突出，通過對客觀物象的探索，蒙德里安不僅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形式語言，并且找到了自己藝術創(chuàng)作的方向——探索抽象繪畫的純粹性，探索普遍性的宇宙真理拋棄對物體外在表象的探索，而轉入形式構成語言的表達。蒙德里安在探索客觀物象純粹性的過程中，以對客觀物象的探索為起點，到拋棄客觀物象，最后又回歸對客觀物象的重構中，構成了揚棄的過程。

一、抽象特質：客觀事物的探索與抽離

抽象具有純粹性，即與再現(xiàn)客觀物象傾向的分離。阿波利奈爾（1880—1918）談到純粹性，他說：“純粹的烈焰在燃燒，它沒有遭受任何異質的東西，它只將本身擁有的東西轉化為它自身。”“異質”就是外在的、再現(xiàn)的表象細節(jié)，而抽象的純粹性需要繪畫從客觀物象中抽離出來，將客觀、外在的實物轉化為繪畫自身的語言，使其具有審美價值。

抽象藝術有兩種大傾向：一是表現(xiàn)的，一是形式的。表現(xiàn)主義是從主觀精神的角度來理解抽象的，總是跟人的心理需求或內在沖動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又稱為熱抽象，代表人物為康定斯基;形式主義是從藝術本身來理解抽象的，將藝術過程看作對世界的理性秩序歸納，這一傳統(tǒng)可以追溯到古典主義，其代表人物為蒙德里安。蒙德里安在巴黎早期時曾向立體主義學習，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母題繪畫，以“樹”最為突出，通過對客觀物象的探索，蒙德里安不僅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形式語言，并且找到了自己藝術創(chuàng)作的方向——探索抽象繪畫的純粹性，探索普遍性的宇宙真理拋棄對物體外在表象的探索，而轉入形式構成語言的表達，完成從學習立體主義到確立新造型主義的轉變。風格確立后，蒙德里安的畫作都以“構成”命名，這是對客觀物象的徹底拋棄，實現(xiàn)了其抽象繪畫的純粹性。1938年，蒙德里安定居倫敦，他漸漸以客觀物象來命名他此時的畫作，這表明，他使用成熟的宇宙秩序表達語言系統(tǒng)來重構客觀物象，并保持其繪畫的純粹性。

二、蒙德里安早期繪畫的“樹”母題

“樹”是蒙德里安繪畫的母題，但絕非他此時表現(xiàn)的“對象”。在畫作中，他很注意克服自然面貌的蒙蔽，而極力追求自然的本質，立體主義簡潔的體塊和明確的結構主宰了他的畫面。

蒙德里安作于1912年的《灰樹》是他在“樹”母題繪畫的更進一步探索。在這幅畫中，蒙德里安關注的焦點從物體外輪廓的概括轉向物體自身細節(jié)的關系，即樹枝與樹枝、樹枝與樹干之間的造型關系。這時，樹不再是一個背景，而是畫家直接分析的對象，蒙德里安以線條的組合、分叉、律動來解讀他的理念之樹。這幅畫有明顯的分割意味，呈現(xiàn)出集中式的構成。值得注意的是，此時蒙德里安的線條仍是富有表現(xiàn)性的、帶有彈性、彎曲且傾向于自然。而蒙德里安創(chuàng)作于1912年至1913年的《構成一號·樹》將這種帶有彈性的線條轉化成斬釘截鐵的直線，同時也將概括性的色彩還給了畫面。畫面的色彩被簡化成黃灰色及棕青色等幾種中性色，間以黑色的線條加以分割。在這里，樹木的枝杈變成了某種象征符號，是形式感極強的抽象視覺元素。

創(chuàng)作于1913年的《構成二·線與色的構成》已形成了蒙德里安最基本的形式語言：橫線與豎線的集中式構成。此時，蒙德里安已經放棄使用客觀物象的名稱為自己的繪畫命名了，在他心中，已經將“樹”或其他物品等同于線與色的構成。以豎直線和水平線構成的大小不一的平面區(qū)間是表現(xiàn)生命本身存在的對抗關系的抽象造型。

蒙德里安對“樹”這一繪畫母題的探索，表現(xiàn)出他對抽象繪畫純粹性的思考。這既是對立體主義的繼承，也是對其的反叛。

抽象藝術的純粹性是其重要的美質。但同時，抽象藝術還具有“還原”性。即回到起點重新認識我們所身處的世界，包括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抽象藝術是現(xiàn)代藝術中最具代表性的藝術流派，它對藝術進行了還原。蒙德里安在早期探索抽象繪畫的純粹性的過程既是對藝術的還原過程，而他對客觀物象的揚棄過程就是他對世界本質及藝術本質的還原過程。從探索到確立語言，再到重構客觀事物，蒙德里安的藝術語言緊緊圍繞著我們的物質和精神世界，具有極強的思辨意義。

參考文獻：

[1]安虞.蒙德里安[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2][德]阿爾森·波里布尼.抽象繪畫[M]. 王端廷，譯.吳甲豐，校譯.北京：金城出版社，2013.

作者單位：青海省西寧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