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波
劇 序
主題歌起:
九江怒潮浪滔滔,
驅寇生死亮戟刀;
粵港同宗一脈承,
大義凜然報天驕。
血染史冊從軍漢,
南海丹心鑄疆礁;
楚雖三戶能亡秦,
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
【主題歌中展示劇中相應畫面。
【疊映演、職人員表。
【推出劇名:義鄉
001:遠景(晴日,外):山勢陡峭、險峻……
002:近景(晴日,外):綠樹成蔭,莽草繁茂……
003:山腳下(晴日,外):一排青磚瓦房,靠山面水,竹茂樹蔭,建筑典雅,琉璃飛檐,具有濃郁的明清風格。
004:迥龍庵街市(晴日,外):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商賈云集,車水馬龍;沿街擺攤,嘈雜聲、吆喝聲、畜鳴聲,此起彼伏;耍龍舞麒麟,雜耍賣藝,嗩吶、響器不絕于耳……
005:迥龍庵外景(晴日,外):水泥鋼筋桁桷,以傳統的七進廳堂古典式建筑矗立于九江河畔。一塊黑色的門楣上寫著“迥龍庵”三個蒼勁有力的金色大字。
006:迥龍庵(晴日,內):庵堂壁面上鑲嵌著各式碑帖檄文。室內的橫梁支柱上,雕畫著各種異花奇禽、飾物和神話傳說中的人物,色澤鮮艷,栩栩如生。
朝圣拜佛,焚香許愿的人群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身材魁梧、穿著對襟藍布衫的洪大龍攙扶著體態略顯佝僂、體弱多病的洪母走進了迥龍庵“觀音娘娘”庵堂前。
庵內,佛龕兩側,分立著幾名尼姑,她們手敲著木魚等佛器,口中誦唱著佛經。
觀音庵堂的神龕上,一柱柱冒著清香的香燭在佛像前一字排開,信男善女虔誠地跪于佛前的蒲團上,頂禮叩拜,搖簽問卦。洪母拉著大龍虔誠地跪在觀音佛像前的蒲團上,點燃香燭,叩首膜拜后,大龍從母親手中接過香燭插入神龕之中。大龍回頭之間,忽見庵門外一個人影一晃不見了:“鳳姣?!”
洪母回頭問道:“在哪?”
大 龍:“剛才從庵外經過的一個人,好像是她?!?/p>
洪母催促道:“那你快去看看,我這里沒事,快去吧?!?/p>
007:迥龍庵過道(晴日,內)。大龍穿過密集的人群追尋著,驚喜地:“阿姣,真是你呀!”
鳳姣忙回頭,高興地:“阿龍哥,你也來了?”
大 龍:“嗯。我陪阿媽來庵里敬香拜佛的?!?/p>
鳳 姣:“阿媽也來了?”
洪 母(畫外音):“是啊。”
鳳姣忙扶著洪母,親昵地問候:“阿媽,近來身體好嗎?”
洪母高興地:“好些了。”
鳳姣親昵地:“看阿媽的氣色比原來好多了?!?/p>
洪 母:“是啊,多虧大龍悉心照顧啊!”
鳳姣深情地看了大龍一眼:“阿龍哥瘦多了?!?/p>
洪 母:“是啊,白天忙田地里的活,晚上回來還得照顧我這多病的阿媽,真是難為他了?!?/p>
大龍走上前從另一邊扶著母親:“看阿媽說的,我是您的兒子,我不照顧您誰來照顧您呀。”
(畫外音)傳來了悠揚的客家山歌。
鳳姣高興地:“阿龍哥,那邊是你們客家人擺的山歌擂臺,我們過去看看吧?!?/p>
大龍對母親:“阿媽,我們一起去看看。”
洪 母:“哎,好久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場面了?!?/p>
兩人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洪母走出了迥龍庵。
008:賽歌場(晴日,外):賽歌場上,一座高搭的平臺,四周彩旗飄揚。臺楣上方寫著:“鳳崗興賢文社考檄舉賢大會”的巨大橫幅;兩側書寫著:“百年迥龍年年考檄于此,千載文章載載舉賢向上”蒼勁有力的楹聯;臺中,擺設著一張粗實的長形木桌,桌上擺著一盤用紅紙包裹的銀封,特別耀眼。
一名歌手身穿開襟上衣,腰束一條潔白的毛巾,一手叉腰,挑釁地唱道:“講唱山歌涯過多,
祖公留下幾十籮;
擔出兩籮同你對,
對到明年割番禾……”
臺上,兩名中年歌手賽得十分熱鬧,山歌聲此起彼落,人們的嬉笑聲、掌聲、口哨聲一陣陣傳來,整個賽場山歌悠悠,群情激昂。
“阿龍哥,你這個情歌王子怎么不上陣呀?還有阿姣,你們一起上呀!”說著,這名后生仔就推著大龍往臺前走,大龍看了看洪母。洪母點了點頭:“大龍,你和阿姣去吧?!?/p>
大龍和鳳姣一登上擂臺,全場觀眾的情緒一下子又被激起,掌聲響起一片。
大龍清了清嗓音,雙手將衣襟往下拉了拉,開口唱道:
“客家山歌傳四方,
條條山歌妹來伴,
山歌有妹情義長,
無妹山歌唔成腔?!?/p>
鳳姣深情地望了大龍一眼,兩頰紅潤飛秀,她用手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唱道:“月光無火樣甘光,
井里無風樣甘涼,
阿妹今年十七八,
身上無花樣甘香。”
大龍向前跨了一步,雙眼看著鳳姣,動情地唱道:
“阿妹生得真斯文,
好比天上五彩云,
五彩祥云蓋天下,
妹子人才蓋一村。
阿妹生得真真靚,
又賢惠來又勤儉,
好比中秋圓圓月,
沒點缺角畀郎嫌?!?/p>
鳳 姣: “木棉開花半樹紅,
你做情郎膽要雄,
只有情哥先開口,
阿妹開口臉會紅。
蜜蜂采花入花園,
哥想連妹先開言,
只有情郎先開口,
阿妹與哥夢里會?!?/p>
臺下觀眾群情高漲,又是一片掌聲、尖叫聲……
大龍會心地笑了笑:“阿哥與妹隔條崗,
心意相通無遮攔,
哪怕荊棘鋪滿路,
刺破皮肉也無妨。
阿哥有心愛阿妹,
就像椒碾杵相連,
有朝一日吉時到,
花轎抬到洞房前?!?/p>
山歌剛落音,臺下熱烈的掌聲如潮一般響起。
隨著一陣馬的嘶鳴,只見一副俠士打扮的鄧世炮騎著馬,帶著一幫馬弁來到了賽歌現場。他不動聲色地騎在馬上,兩眼注視著賽歌臺。
鳳姣又看了看大龍,詭秘一笑,唱道:
“自古客家崇文化,
開口便是儒學家,
蘇氏三妹難新郎,
涯也出題請哥答?!?/p>
大龍憨笑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鳳 姣: ? ?“今年今日開臘梅,
明年明日桃李鮮;
今日明日兩相連,
恰似新舊兩年份?!?/p>
鳳姣唱完,兩眼直盯著大龍。大龍笑了笑,胸有成竹地唱道:
“涯是客家讀書郎,
禮拜夫子做文章;
阿妹要學蘇家女,
涯比少游勝一樁。
春至春分蒔秧忙,
秋至秋分稻菽香;
春分秋分兩時節,
春秋晝夜兩平分?!?/p>
大龍與鳳姣乘興而歌,情義相濡,贏得了陣陣掌聲,再次掀起了賽歌場上的高潮。這時,騎在馬上的鄧世炮環顧了一下四周,不懷好意地對著大龍唱道:
“狂狗不好亂吠天,
凡人不好亂惹仙;
我妹本是月中桂,
野種休要亂纏藤。
你我本有世家怨,
死不往來祖訓言;
如能知趣滾一邊,
免我出手費精神?!?/p>
頓時,歌聲上的氣氛仿佛被凝固一般。大龍欲上前,被鳳姣一把拉住。鳳姣氣憤地唱道:
“我有情來我連理,
兄長欺人又何必?
縱然事情鬧翻天,
小妹執意嫁洪君;
小妹生來性倔強,
任打任罵不悔心,
口渴專吃炒豆子,
肚饑偏吃蘿卜生!”
眾人起哄,打著呼哨。
鄧世炮:“你……”氣得下了馬,手執馬鞭向歌臺走去,一幫馬弁緊隨其后。
鄧世炮指著大龍大聲罵道:“你小子我已經警告你多少次了,鄧、洪兩家死不相往來,這是我家的祖訓!我鄧世炮絕不允許你洪大龍壞了我鄧家的規矩。我勸你還是趁早遠離阿姣,要是再敢糾纏,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洪母忙趕了過來,用身體護著大龍,對鄧世炮請求道:“鄧爺,你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們吧?!?/p>
鄧世炮陰陽怪氣地:“饒了他們?!好呀,讓你的兒子離阿姣遠點,最好滾出鳳崗去!”
眾人議論紛紛:(畫外音)“太不像話了?!?/p>
(畫外音)“仗勢欺人!”
大龍毫不畏懼地一挺胸膛:“鄧世炮,我也告訴你,我與阿姣情投意合,要想拆散我們,除非……”
鳳姣站在大龍身邊,拉著大龍的手對鄧世炮說:“哥,我們與洪家并沒有深仇大恨,為什么要這般苦苦相逼呢?”
鄧世炮:“混蛋!你一個黃毛丫頭懂得什么!他們洪家曾經毀我祖地,壞我風水,這個仇還不深嗎?”
鳳姣據理力爭地:“這是前幾輩人的事了,難道還要我們來承擔?‘為善必昌,為善不昌者,祖上必有余殃殃及后輩;為惡必滅,為惡不滅者,祖上必有余德德盡自然滅?。「纾遗c阿龍哥相戀是出于真心的,你又何必棒打鴛鴦,硬要拆散我們呢?”
鄧世炮氣急敗壞地譏諷道:“嘖嘖嘖,開口一個阿龍哥,閉口一個阿龍哥的,叫得多甜?。『撸㈡腋嬖V你,悖逆祖訓,吃里爬外,家法無情!我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實意,今天我就代表列祖列宗,讓你們領教一下鄧家的家法。來呀,給我打!”
馬弁們一擁而上,一伙人將鳳姣與大龍分開,對大龍拳打腳踢。洪母見狀,忙跪在地上,抱住鄧世炮的腿苦苦哀求道:“鄧爺,你就高抬貴手,放了大龍吧!”
鄧世炮低頭看了洪母一眼,抬腿用力一踢,洪母便滾出一丈余遠,撞在了一棵大樹上,暈厥過去。
大龍不顧一切奔向母親,聲嘶力竭地喊著母親……
憤怒之下,大龍從身旁一攤販手中奪過扁擔向鄧世炮打去,馬弁們忙將大龍攔下,一陣暴打之后,大龍倒在血泊中。
鳳姣掙扎著、哭喊著。鄧世炮命人將鳳姣捆綁起來,并從身上摸出幾塊銀圓,甩在大龍的面前,便帶領馬弁押著鳳姣揚長離去。
大龍掙扎著爬到母親身邊,泣不成聲地呼喚著:“阿媽——阿媽——鄧世炮你聽著,大龍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009:遠景(晴日,外。字幕:黃洞):河流繞村而行,宛如藍色的緞帶纏繞著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一座座造型古樸的小屋,點綴出嶺南美麗動人的田園風光!一排排古老的風車,與綠草、野花構成了獨特的景致,更為這客家鄉村增添了神奇、童話般的色彩!
010:洪氏府?。ㄇ缛?,內):五爺正在書房中看書。這時,管家洪紀堂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洪紀堂:“五爺,洪大龍母子在迥龍庵拜佛敬香時,被鄧世炮帶人打了。”
五爺忙放下手中的書,問道:“何故?”
洪紀堂:“聽說,洪大龍和鄧世炮的妹妹好上了,鄧世炮以‘兩姓不允通婚的祖訓為由,讓手下馬弁……”
五爺氣憤地拍著桌子:“真是豈有此理!還有王法嗎?”這時,滿臉傷痕的阿福帶著妻兒哭哭啼啼地走了進來。
五爺疑惑地:“這又是怎么了?”
阿??拊V著:“五叔,鄧世炮仗著權勢,強占水源,指使手下拔去我家大片青苗,還動手打傷了我的父親。嗚……五爺,我一家就指望著這幾畝薄田過日子,您可得為我們做主??!”
五爺拍案而起:“欺人太甚!紀堂,你帶幾個人到鄧府去,我倒要看看鄧世炮給我一個什么樣的說法?!?/p>
011:鄧府客廳(晴日,內):“說法?我的家法就是說法!”身穿青布長袍、將長辮盤于額前的鄧世炮悠閑地躺在“懶人”椅上。
老油條語氣急促地:“可是,洪五爺的管家已經帶人到了府門外?!?/p>
鄧世炮不慌不忙地:“慌什么?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看到我桌上的銀圓了嗎?讓手下為他們準備一頓豐盛的鄧府家宴,好好招待他們,這些就算是我的犒賞?!?/p>
老油條看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兩封銀包,會意地:“明白?!?/p>
012:鄧府大院(晴日,內外):老油條帶著十多名家丁,手執兇器氣勢洶洶地來到了門前。
洪紀堂大聲地:“我們要見鄧世炮,讓他向洪大龍母子和阿福全家賠禮道歉!”
老油條陰陽怪氣地:“賠禮道歉?好哇?!被仡^對家丁大聲說道:“大少爺說了,鄧府已準備了上等的酒宴,讓他們品嘗一下鄧府的美味,請他們入席,上!”
說完,鄧府家丁一擁而上,將洪紀堂等人團團圍住,雙方棍棒碰撞,刀劍交錯,混戰一團……
手臂受傷的洪紀堂見鄧府人多勢眾,便大聲命令:“撤!”
013:洪氏府邸(晴日,內):五爺一掌擊在案桌上:“簡直是無法無天,太狂妄了!”五爺氣憤地來回踱步。
手上纏著繃帶的洪紀堂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五爺氣憤地:“以勢壓人,欺男霸女,暴力天下,像這樣的害群之馬,不鏟除不足以平憤天下!來呀,召集本族壯漢,今晚在洪氏祠堂集合,我要為洪家爭回這口惡氣。我倒要看看,他鄧世炮有多大的本事,能翻幾重天?”
洪紀堂:“是?!?/p>
014:纂香書室私塾堂(晴日,內):學生們正在課室內紛紛議論著……
學生甲手中展開著一份《時務報》,氣憤地對同學們說道:“清政府不顧人民的意愿,公然與日本簽署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他們這種屈膝投降,賣國求榮的行徑,是我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啊!”
這時,江文卿來到門前,認真地傾聽著學生們的議論。
學生乙義憤填膺地:“《馬關條約》,條條辱國,款款欺人,他們是想滅我中華,毀我華夏,李鴻章這個賣國賊將成為千夫所指、遺臭萬年的歷史罪人!”
學生丙:“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這一紙條約成為我泱泱中華之桎梏,北平、上海、武漢、廣州等地掀起了維新變法和民主革命運動,義和團也開展了挽救民族危亡的反抗侵略者的運動。顧炎武就曾提出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社會主張,我們應該振作起來,為拯救我中華民族,就是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辭!”
學生?。骸皩?,我們去找先生表達我們的意愿,組織聲援隊到廣州去,到北平去!”
說著,學生們便相擁著轉身……
江文卿大步地走了進來:“剛才,你們的議論我都聽到了,對于你們這種愛國精神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民族大義之舉,作為你們的先生,我深感自豪和驕傲,我非常同意并支持你們的聲援行為!現在,主政雁田的鄧輔良就是朝廷欽點的花翎侍衛,他為人正直,為官清正廉潔,是一位深受百姓愛戴的朝廷命官。我們找他去?!?/p>
眾學生:“對,找他去?!薄白撸 ?/p>
眾學生在江文卿的帶領下,離開了纂香書室私塾堂。
015:油柑埔江屋(晴日,外,字幕:油柑埔)。江屋排屋樓,呈“非”字形排列,村屋坐北朝南,中間一條直線主巷道分隔東西兩邊村屋,前后屋又被一條小巷分隔。
一塊空坪上,犀利牛身著青色短打服飾,帶著幾個徒弟在此擺攤賣藝,場地兩側各豎一張街照:一邊是“河南犀利牛腳踏兩廣,鋼骨二齒耙橫掃東江”顯得格外醒目,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徒弟甲雙手抱拳吆喝道:“各位鄉鄰,老少爺們,俺們和師傅犀利牛來自河南洛陽,師承京都神腿王老五門下,素有天下第一腿的美譽。早聞東莞武界豪杰群伏,武藝高強,據說欽點的朝中花翎侍衛鄧輔良之鄉鳳崗,更是高手云集,藏龍臥虎……”
徒弟乙指著街照說道:“大家看到了吧,‘河南犀利牛腳踏兩廣,鋼骨二齒耙橫掃東江,看似挑釁,其實不然。今天,俺們師徒幾人來到貴地,擺下這擂場,意欲與鳳崗同行切磋,絕無挑釁之意。敬請武林前輩不吝賜教?!?/p>
這時,江文卿帶領學生路經此地,學生甲見了,嘟喃道:“有本事去與倭寇較量啊,在這里耀武揚威的,算什么?!?/p>
閉著雙眼坐在椅子上的犀利牛,推開正在為他搓揉的幾名門徒,手執二齒耙走上前攔住了江文卿等人的去路,傲慢地大笑:“哈哈……這位小兄弟,抗不抗倭,這是朝廷的事,俺們小百姓管不了那么多。俺走南闖北,無非欲求一席立足之地,多交幾個武界朋友。如果小兄弟心存不服,不妨切磋一下,俺定當奉陪。”
學生甲沖動地欲上前,被江文卿阻止。
江文卿一個拱手禮,說:“這位英雄,我的學生年輕不羈,出言不遜,得罪之處,還望英雄多多包涵!”
犀利??戳丝唇那?,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神態:“從言談中不難看出,老兄定是一位知書達禮的教書先生吧?”
江文卿禮謙地:“鄙人姓江,是本地纂香書室的私塾先生。”
犀利牛:“私塾先生?哦。常言道:師強無弱徒,藝高人大膽。江先生的學生既敢出言不遜,那定當有強人之處,有恃無恐嘛。俺姑念他年輕氣盛,不與他計較。不過,既然先生在此,俺不能錯失良機,定當討教一二,請先生不吝賜教。”
江文卿再次拱手:“不敢不敢。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一介書生,豈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兄長真是高看我了?!?/p>
學生乙氣憤地:“先生不必與他謙讓,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不給他……”
江文卿嚴厲地制止道:“休得無禮!”
犀利牛:“如此說來,江先生是不肯賞臉嘍?!?/p>
江文卿:“江某以教書育人為本,恪守儒禮。雖略懂一點武術,也不過是一點花拳繡腿而已,豈敢與英雄相提并論。”
犀利牛:“哈……我看未必吧?!?/p>
說著,突然提耙向江文卿打來,江文卿迅速跳出,順手抓起一根木棍,迎戰犀利?!?/p>
沒幾個回合,犀利牛手中的二齒耙便被打落在地。犀利牛仍不罷手地沖上前去撿二齒耙,江文卿將棍頭一伸,托住了犀利牛的腋窩,一用力將犀利牛挑起,拋出幾丈之遠,圍觀的村民們鼓掌起哄……
犀利牛的徒弟們急忙跪地求饒。
江文卿走上前,將犀利牛扶起:“英雄請起,在下多有得罪?!闭f著,從腰中取出一顆藥丸遞到他手中:“這是祖傳藥丸,服下后自無大礙,請多保重!”說完,便帶領學生離去。
犀利牛在徒弟的攙扶下,望著遠去的江文卿,不禁唏噓道:“藏龍臥虎之地,不可小視啊!”
016:官邸庭院(晴日,內。字幕:雁田):鄧輔良身穿便袍,手中大刀被舞得“颯颯”作響。
練罷大刀,一旁侍練的家丁將大刀抬至刀架上放好,幾個人又將一塊巨大的石臼艱難地抬了過來。鄧輔良將茶水喝完后,又走到石臼旁,用手抓住中間的橫石把,只聽“嗨”的一聲,便將石臼高高地舉過頭頂,眾人不禁唏噓不已。這時,鄧府師爺走了過來。
師 爺:“大人,江文卿江先生前來拜訪。”
鄧輔良將石臼緩緩放下,拍了拍手,說:“客廳看坐?!?/p>
師 爺:“噯。”
017:官邸客廳(晴日,內):鄧輔良坐在客廳茶桌旁,一邊泡著工夫茶。
師爺領著江文卿來到客廳前。江文卿施了一個抱手禮:“鄧大人,江某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鄧輔良忙站了起來,回禮道:“江先生客氣了,快快請坐,這是我托人剛從福建羅源縣弄到的七境綠茶。據說這種茶是以七境堂所產的茶葉為主,拼入部分紅塔、飛竹、霍口等地的茶葉,其色澤綠中透黃,微帶灰色,有光澤?!闭f著,將泡好的茶水,放在江文卿的面前,自己也端起了一杯,在鼻翼旁深深地嗅了嗅:“湯色翠綠鮮亮,香氣鮮嫩,馨香濃郁,沁人肺腑,上乘精品啊。”
江文卿:“鄧大人,謝謝您的好茶。不過,我今天到府上,不是為品茶賦詩,閑情逸致而來,而是有一番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呀?!?/p>
鄧輔良放下茶杯:“哦!先生有話請說。”
江文卿:“不知大人可聽說朝廷派李鴻章與日本簽署了‘馬關條約一事?”
鄧輔良點了點頭,說:“有所耳聞?!?/p>
江文卿站了起來,語氣鏗鏘有力地:“明朝時,倭寇就對我東南沿?;⒁曧耥?,多次犯我邊疆,擾我漁民,釀成倭患。民族英雄戚繼光在抗倭戰斗中,身先士卒,屢建奇功,終于平定倭患,收復失地。古人尚且如此,為什么當朝卻不戰而降,賠錢割地,難道我大清就沒有能人?就沒有像戚繼光這樣的忠貞名將嗎?不!北平、上海、武漢、廣州等地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維新變法和民主革命運動,義和團也開展了挽救民族危亡的反抗侵略者的運動。可是,老佛爺卻不以民意為重,一意孤行,發動政變,囚禁光緒,捕殺譚嗣同等維新派人士,圍殺義和團,制造了一件件驚世駭俗的慘案,這不是助紂為虐又是什么呢?”
鄧輔良臉上顯得凝重而深沉。他在客廳內一邊沉思一邊踱著步,當他走到“欽點花翎”的牌匾前時,猛地抓起桌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鄧朝英顯得有些慌亂地跑了進來,茶杯正好摔在他的腳下。鄧朝英見江文卿在場,欲言又止。
鄧輔良:“英兒,有什么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鄧朝英:“稟報父親大人,剛才有人來報,說洪五爺正在組織族人要討伐鄧世炮。”
鄧輔良:“因何而伐?”
鄧朝英:“聽說世炮為阻鳳姣與洪大龍聯姻,他不僅在迥龍庵刁擾了客家賽歌場,而且還將洪大龍母子打傷;為了爭奪水源,他又派人拔掉了洪阿福的青苗,把洪父也打了,引起了洪族極大的憤懣。洪五爺一怒之下,正在召集族人找鄧世炮討說法。”
鄧輔良頓感事態嚴重:“馬上備轎,召集護院兵丁前去阻止。”
鄧朝英:“是,我馬上就去?!?/p>
江文卿:“鄧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江某愿一同前往?!?/p>
鄧輔良:“好?!?/p>
018:洪氏宗祠堂(雨夜,內):洪氏祠堂前火把通明,人聲鼎沸。
五爺站在祠堂中央,一手叉腰,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洪氏族人,今天鄧世炮為了阻止洪大龍與鄧鳳姣相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鬧歌場,對洪大龍母子大打出手;不久,他又派人前往庵下河,堵了泄洪口,斷了洪阿福的水源,還拔去了阿福一家賴以為生的青苗,并動手打傷了阿福的阿爸。長期以來,鄧世炮在鳳崗、塘瀝圩一帶,無法無天,欺行霸市,欺弱凌強,無惡不作,我們應該怎么辦?”
大 龍:“以牙還牙,鏟除惡霸!”
眾 人:“以牙還牙,鏟除惡霸!”
五 爺:“對。面對這樣的惡霸,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們洪氏族人替天行道,就是要鏟除這等敗類,保一方平安,爭一族尊嚴!”
眾人舉著火把大聲應和:“保平安!爭尊嚴!”
019:鄧府大院(雨夜,內)。府院內集聚著眾多的家丁,他們手執棍棒、鐵器和藤鞭,高舉著火把站在庭院的空坪上。
鄧世炮兇神惡煞地站在隊列前大聲地訓話:“他們洪家畢竟是外鄉人,到了我們的地盤,卻不服我們的管束,竟敢壞我族規,破我風水,甚至召集族人與我鄧家抗衡。今天,洪家竟揚言要毀我鄧族家園,拆我城圍,作為鄧氏家族的子孫,我們絕不能答應!”
眾人激憤地高喊:“堅決回擊,不共戴天!”
鄧世炮:“對,我們與洪家不共戴天!為了我們的家園,為了祖宗的顏面,也為了我們鄧氏家族的祖業,我們必須堅決回擊,斗個你死我活,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眾人高呼:“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老油條:“大家帶好武器,出發!”
020:鳳凰山全景(雨夜,外):兩條來自不同方向的火龍正緩緩靠近……
021:鳳凰山山道上(雨夜,外):鄧輔良坐在官轎中不斷催促道:“快!快!”
轎夫抬著官轎迅速走著……
師爺催促著護院兵丁向前迅跑……
五爺騎在馬上,帶領人馬冒雨在山道上疾走……
鄧世炮閉著雙眼,得意揚揚地坐在晃悠悠的轎子里……
022:山坳處(雨夜,外):兩支隊伍相遇,雙方對峙著……
五爺騎在馬上,大聲說道:“鄧世炮,你給我聽好了。你指使手下打傷我洪家老小,斷我水源,拔我青苗,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今天,五爺我不為別的,就為你的行為討一個說法?!?/p>
鄧世炮鉆出轎子,一副不屑的樣子,拿出一支鼻煙在鼻翼下嗅了嗅,打了一個噴嚏后,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法?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說法呢?在這方圓幾十公里,哪一片不是我們鄧家祖輩創下的基業?一個外鄉人流落到此,要不是我們懷有憐憫之心,這哪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大龍氣憤地:“胡說。我們都是大清的臣民,在大清的疆域上,我們祖祖輩輩辛勤的勞動,披荊斬棘,將這荒涼無序、鳥不筑巢的地方開墾出來,才有了這煙火相連、禾麻互映的家園。”
鄧世炮:“不錯??墒悄銈兯烈馄茐奈壹易孀诘挠栒],不遵鄉規,壞我風水,擾我民生,制造族氏糾紛,請問五爺,這該當何罪?”
五 爺:“你這是惡人先告狀,信口雌黃,一派胡言!”
鄧世炮從老油條手中拿過大刀,用手指彈了彈刀刃說:“洪五爺不是要討一個說法嗎?那就讓它給你一種說法吧。小子們,給我上!”說著,大吼一聲,便向洪五爺砍去……
忽然,“當”的一聲,一支飛鏢將鄧世炮手中的大刀打落在地,黑暗處一個身影“嗖”地落在了鄧世炮的身邊。緊接著,身穿“兵”字服的兵丁們迅速將鄧世炮等人圍在當中,江文卿威嚴地橫在鄧世炮的面前。
鄧世炮一看是江文卿,惱羞成怒,正想發威……
鄧輔良(畫外音):“放肆!”
鄧世炮回頭一看,鄧輔良正從官轎中出來,忙跪地叩拜:“不知叔公駕到,世侄孫世炮叩見!”
鄧朝英走到鄧世炮身邊,輕聲埋怨道:“惹是生非,有你好果子吃!”
鄧輔良問道:“世炮,你帶這么多人到這里來干什么呀?”
鄧世炮用手指著洪五爺說:“稟報叔公,洪五爺以老欺小,他帶著洪家一大幫人要廢了您的世侄孫呀!”
五爺忙下馬,雙手抱拳:“鄧大人,近來可安好?”
鄧輔良回禮道:“托鄉民之福,還算硬朗。”
五 爺:“洪某今日所為,本不想打擾大人,只是民怨迭起,眾怒難平,洪某不得已而為之。不想,還是驚擾了大人,洪某在此向大人賠罪了!”
鄧輔良:“五爺言重了。世炮所為,乃鄉民皆知。今日又挑起事端,冒犯眾怒,罪不可赦。亦責老夫平時管教不嚴,便有縱容之嫌,在此,老夫向各位鄉鄰賠禮了!”說著,雙手抱拳向眾人鞠躬施禮。
眾人忙回禮。
五爺愧疚地:“大人如此寬宏大度,令我等無地自容?。 ?/p>
鄧輔良:“有錯當責,有過當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五爺也是主持公道之人??!”說著,轉對鄧世炮,諷刺地:“你的所作所為,真是給祖上增了光啊。平時我是怎么教導你的,凡事都要與人為善,與眾為睦,不可欺上壓下,橫行鄉梓,稱王稱霸,可是你就是不聽勸導,頑劣悖理,惹是生非,以致眾怒難容?!庇洲D對五爺:“五爺,頑劣之徒犯下彌天大罪,現在,老夫將世炮交與眾人,聽任五爺和眾位鄉鄰的發落吧。”
鄧世炮忙跪地求饒:“叔公饒命,世炮再也不敢了?!鞭D跪洪五爺,一邊抽打著自己的耳光,一邊求饒道:“五爺,我鬼迷心竅,我王八蛋,我不是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小的這一回吧,請五爺寬??!”
五爺嚴厲斥責道:“常言道:遠水不解近渴,遠親不如近鄰。我們洪鄧兩族世代為鄰,和睦與共,相攜相濟??墒悄惴Q霸鄉梓,欺弱凌強,無惡不作,聲名狼藉,像你這等無賴地痞,留下何益?”
鄧世炮:“五爺,世炮定當痛改前非,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請您老高抬貴手,饒我這一回吧?!?/p>
鄧輔良大聲地:“來呀,給我拿下!”
兩名兵丁上前將鄧世炮捆綁起來。
鄧世炮:“叔公饒命,五爺饒命??!我愿意賠償一切損失?!?/p>
五爺走到鄧輔良身邊,抱拳拱手:“大人,鄧世炮所作所為,固然可恨,但念及他尚有悔改之意,不妨給他一個浪子回頭、痛改前非的機會吧。”
鄧輔良拱手還禮:“多謝五爺及各位鄉鄰的寬容,老夫汗顏?。〕Q缘溃杭矣屑乙帲瑖袊ǎm然五爺寬厚待人,放他一馬,但老夫必以懲一儆百而效尤。鄧世炮死罪可免,活罪難容。來呀,將世炮帶回族祠,當著列祖列宗的神位,按族規嚴懲不貸?!?/p>
兵 ?。骸笆恰!?/p>
大龍氣惱地一蹬腳,頭也不回地消逝在夜幕中……
023:(字幕):英國侵略者乘中國在中日甲午戰爭失敗之機,強迫清政府締結了《中英展拓香港界址專條》,把位于深圳河以南、九龍半島界限街以北及附近島嶼的中國領土租借給英國,遭到了新界人民的強烈反對。1899年,港督府派出‘收界軍,企圖沿九龍、深圳海灣強行登陸,元朗、錦田人民拿起武器,對侵略者進行了堅決的反擊。
(以上字幕迭映出下列畫面:
024:九龍海灣(晴日,外):海灣上飄著英國“米”字旗的軍艦在海灣中橫沖直撞……
025:海岸(晴日,外):舉著英國“米”字旗的英國‘收界軍在海岸邊上行走……
026:元洲海岸線(晴日,外。字幕:元洲):英軍忙著豎立界碑……
027:大埔圩(晴日,外.字幕:大埔圩):村民們高舉“反對‘專條衛我家園的橫幅,游行示威,抗議英國收界軍……
028:錦田村(晴日,外。字幕:錦田):村民將英軍豎立的界碑拔出,扔進大海中……
029:鄧氏宗祠(晴日,外。字幕:元朗廈村):鄧氏族兵手執大刀、長矛、洋槍聚集門前。
鄧朝儀一手叉腰,一手揮舞著大刀,站在宗祠的臺階上大聲說道:“鄧氏的父輩、兄弟們:元朗是我們鄧家祖祖輩輩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建立起來的家園,是我們世代賴以生存的祖地。如今,英國人要強占我們的家園,我們應該怎么辦?”
群情激憤地:“誓死血戰保家園!”
鄧朝儀:“對。誓死血戰保家園!現在,港督的收界軍已經在深圳灣登陸,并向大埔進發,我們必須馬上修筑工事,保衛錦田,徹底打退收界軍!”
眾 人:“保衛錦田,打退收界軍!”
030:錦田村口(晴日,外):炮聲隆隆,硝煙彌漫……
收界軍打著旗幟,擺開方陣隊形,向村內走來。
031:工事內(晴日,外):(特寫)鄧朝儀憤怒地注視著英軍方陣……
陣地上,鄧氏族兵手執兵器,嚴陣以待……
032:錦田村口(晴日,外):英軍梅上尉手執短槍,指揮著英兵向錦田走來……
033:工事內(晴日,外):鄧朝儀手執大刀,沖上工事的壘包上,大聲喊道:“弟兄們,保家園,殺外賊,沖??!”說完,帶頭沖了出去……
眾:“沖啊!”
034:錦田村口(晴日,外):鄧氏族兵沖入英軍隊陣,雙方展開了激烈地廝殺……
梅上尉:“撤,快撤!”
035:錦田村(晴日,外):英軍迅速退至村外,有的在殘缺倒塌的矮墻下藏身;有的翹著屁股在草地上匍匐著……
追過來的鄧氏族兵一見英兵這個陣勢,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族兵甲笑得直不起腰,說:“這英國佬真逗,打仗還玩這個陣勢,笑死我了……”
族兵乙也笑得直掉淚:“可不是嘛,我的眼淚都笑出來了,真有意思,哈哈……”
這時,呼嘯聲充滿整個屏幕,接著,爆炸聲一陣緊一陣地在人群中炸開,不少鄧氏族兵倒在血泊中,其他人到處亂竄……
鄧朝儀大聲喊道:“快,快趴下?!?/p>
這時,一名族兵抱著一位奄奄一息的長者,哭喊著:“阿爸,你醒醒呀,我是國安,你不能死啊!”
鄧朝儀忙跑了過來。這時,呼嘯聲又至,鄧朝儀一把將鄧國安按倒在地……
炸彈在不遠處爆炸,揚起的泥土瞬間蓋了過來,鄧朝儀用雙手護著鄧國安的頭,鄧國安仍然大聲地喊著:“阿爸!阿爸!”
敵人的炮彈停止了轟炸。
鄧朝儀將鄧國安扶起,看了一眼長者,哽咽地:“你阿爸已經……”
鄧國安拼命地搖著老者:“阿爸——”
鄧朝儀咬著牙憤憤地說道:“這筆血債一定叫他們加倍償還!”
鄧國安抓起地上的大刀,猛地站了起來:“英國佬,我跟你拼了!”說著,就要沖過去。
鄧朝儀一把拉住鄧國安:“國安,敵人武器精良,人多勢眾,我們不能硬拼。你馬上去鳳崗雁田,請鄧大人火速派人支援錦田?!?/p>
鄧國安把眼淚一擦:“好,我馬上就去。”
036:驛道上(晴日,外):一匹快馬揚塵而來……
037:官邸客廳(晴日,內):鄧輔良正在揮毫寫字,師爺站在一旁侍墨觀賞。
師 爺:“大人的字筆勢有力,靈活舒展,生動而有氣勢、風格灑脫,真是爐火純青啊!”
鄧輔良:“很久沒有用功了,手法都有些生疏了?!?/p>
這時,鄧朝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鄧朝英:“父親大人,錦田堂弟國安前來告急求援?!?/p>
鄧輔良忙放下手中的筆,疑惑地:“告急求援?人呢?”
鄧朝英:“正在前院候傳?!?/p>
鄧輔良:“快傳?!?/p>
鄧朝英:“噯?!鞭D向廳外:“有請國安!”
鄧國安身穿孝服,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一見鄧輔良忙雙腿下跪,哭泣著:“大伯,您可要為我父親報仇?。 ?/p>
鄧輔良忙將鄧國安扶起,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別急,慢慢說?!?/p>
師爺端來茶水遞給鄧國安,并扶鄧國安在一側坐下。
鄧國安放下茶杯,說:“英國政府強迫清政府締結了《中英展拓香港界址專條》,把位于深圳河以南、九龍半島界限街以北及附近島嶼的中國領土租借給英國,遭到了新界人民的強烈反對。”
鄧輔良氣憤地:“朝廷這是怎么了?這幾年不是賠款通埠,就是割地租讓,大清帝國的威嚴何在?泱泱中華的氣節何在啊?”
鄧國安:“港督府為了接管新界,下令組織了強大的“收界”軍隊,他們沿九龍、深圳海域,使用武力強行登陸元朗、錦田、大埔等地。我父親和鄉民們一道奮起反抗?!?/p>
鄧朝英焦急地問道:“后來怎樣?”
鄧輔良:“后來,英軍在大炮和軍艦的配合下,向元朗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在錦田的保衛戰中,我父親不幸中彈……”
鄧朝英:“這群該死的西洋鬼子,我們一定要叫他血債血償!”
鄧輔良:“由于我們力量單薄,裝備落后,抵擋不住英軍的侵犯。朝儀阿叔便派我前來求援,請大伯點兵遣將,救我錦田,救我鄧氏家族??!”
鄧輔良一拳砸在桌上,憤然而起:“朝廷無能,才致使英軍如此猖獗!國安賢侄,我們雁田與錦田,同宗同脈,唇齒相依,你們的仇就是我們的仇。師爺?!?/p>
師 爺:“在?!?/p>
鄧輔良:“你火速聯絡附近的五鄉團練,明日到雁田集中,支援錦田?!?/p>
師 爺:“我馬上就去?!闭f著轉身走了出去。
鄧輔良:“朝英?!?/p>
鄧朝英:“請吩咐?!?/p>
鄧輔良:“你去找江先生,讓他到我這里來一下,就說有要事相商。”
鄧朝英:“噯?!?/p>
鄧國安:“大伯,需要小侄做什么,請您盡管吩咐。”
鄧輔良一手搭在鄧國安的肩上,說:“賢侄先在府中安心休息,等我部署停當,就一同前往錦田?!?/p>
038:雁田新庵古廟草坪(晴日,內):眾僧們手持刀棍在操演,主持大師錦超和尚正在巡視,糾正著動作。
這時,一個僧徒手拿一個封信走了過來。
僧 徒:“主持,江文卿江先生派人送來一封信,囑咐一定要親手交給您。”
錦超和尚接過信件,仔細看完后,大聲地對眾僧說:“今天的練武就到此吧。大家到禪房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后,隨我前往黃洞迥龍庵?!?/p>
眾 僧:“是?!?/p>
039:迥龍庵崇烈堂(晴夜,內):江文卿、鄧世炮等數十人佇立神龕十三位公的靈牌前,正在奠酒祭拜。
這時,門外傳來洪亮的聲音。
錦超和尚(畫外音):“文卿,老衲來也!”
江文卿高興地:“是我師傅來了?!闭f著,忙轉身前去迎接。鄧世炮等人隨后跟上。
這時,錦超和尚手執鉤戟,大大咧咧走進崇烈堂,隨后跟著十多名僧徒。
江文卿忙施禮道:“師傅前來,徒兒有失遠迎,請受徒兒一拜。”
錦超和尚:“免了。我一接到你的信,就帶領僧徒一路趕來了。”
鄧世炮拱手道:“錦超大師一路勞頓,辛苦了!”
忽然,有人大吼一聲,隨即飛來一腳將鄧世炮踢翻在地。鄧世炮還沒反應過來,壯漢又連連向鄧世炮打來,招招兇狠,鄧世炮連連躲避,直到退至墻腳,鄧世炮才看清來人。
鄧世炮驚詫地:“洪大龍?!”
大 龍:“沒錯。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你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闭f著,大龍操起手中的大刀,猛地向鄧世炮橫劈過去……
鄧世炮側身一閃,身旁的一棵樹被刀劈成兩截,洪大龍“嗨”的一聲躍起,又朝鄧世炮的頭頂砍下……
就在這時,江文卿一腳掃出,只見地上的一根木棍飛起,在空中“呼呼”轉了兩圈后,“咣當”一聲,正好將大龍手中的大刀打落在地,大龍仍不罷休,騰空躍起,伸腳向鄧世炮踢去……
錦超和尚迅即拋出手中的一條長繩,將大龍甩出一丈多遠,并厲聲呵斥:“休得造次!”
江文卿走上前將大龍扶起:“大龍師弟,你與世炮的恩怨我們都知道了。自從上次鄧大人嚴加管教后,世炮深感愧疚,他不僅親自登門向洪大娘賠罪,而且派人照顧你的母親,還加倍賠償了阿福的青苗費,他以實際行動求得了族人的諒解?!?/p>
大 龍:“虛情假意。師兄,像他這等孽徒,不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我的仇非報不可,你就不要阻攔我了。”說著,舉起了拳頭……
錦超和尚:“阿彌陀佛。‘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假使千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聚會時,果報還自受。十惡怨家,十善厚友,以怨報怨得到的結果往往還是以怨報怨,如此惡性循環的報復,又怎會有人類的安寧?以直報怨,以德撫人,這才是我佛的真禪所在。世炮既有悔過之心,便能立地為善,大龍理當放棄怨恨,以直報怨。善哉!善哉!”
江文卿:“是啊,師傅說得對。世炮造孽,有負眾鄰,理應誅之。但凡事皆有度,不可妄為放縱。現在,世炮棄惡從善,浪子回頭,并以國事為重,慨民族大義為己任,可喜可賀?。〈簖?,讓我們放棄前嫌,團結一心,共同抗英救國吧!”
大龍雙手發顫地緊握著拳頭:“啊——”大吼一聲,朝一邊的石碑打去,石碑頓時斷成兩截。
錦超和尚上前在大龍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大龍,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總不能為報私仇而于國家的利益不顧,喪失了民族的大義啊!”
大龍抬頭看了看錦超和尚,點了點頭說:“師傅,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p>
錦超和尚高興地笑了笑,說:“嗯,我相信你?!?/p>
江文卿:“師傅……”
錦超和尚“哈哈”大笑后,說:“你是想問我怎么只帶來十多人是吧?”話音剛落,一僧徒吹響虎力哨,“翟——”,頓時一百多名僧侶匯集在迥龍庵的大門外。
江文卿高興地:“知我者,師傅也!”
眾 人:“哈哈……”
040:東羅新廳(晴夜,內外):廳堂內外,燈火輝煌,數百名手執火把的族人和鄉丁聚集著。
鄧輔良、江文卿、錦超和尚、鄧世炮、鄧朝英、鄧國安及各鄉首領等手執香燭,佇立于十三公的牌位前,舉行出征前的祭奠儀式。
鄧輔良全身披掛著征袍,頭戴花翎,威嚴端立于祭祀臺前:“列祖列宗,今有西洋賊寇犯我南疆,荼毒我族,奪我家園,掠我財物,甚為可惡至極。輔良沐潤祖德福蔭,理應衛我祖基,守我祖業。今輔良肩負列祖列宗及鄉鄰的重托,率兵出征錦田,驅逐外寇,敬請列祖列宗保我平安,旗開得勝!”說完,行了幾個鞠躬禮后,將手中的香插入香爐。轉身大聲地:“拿酒來!”
五 爺(畫外音):“慢!”
眾人回頭。
五爺大步走到鄧輔良面前,拱手道:“鄧大人。”
鄧輔良還禮:“洪五爺?!?/p>
五 爺:“我有幾句話說?!?/p>
鄧輔良:“請講?!?/p>
五爺轉身面對眾人:“各位鄉鄰,實不相瞞,我就是太平天國洪秀全麾下的一員義士……”
眾人面面相覷,小聲議論……
五 爺:“洪主秀全提出的‘均田地,免賦稅,建立天朝便是我‘拜上帝教的教義。太平軍失敗后,遭到朝廷通緝,我隱名埋姓,流亡鳳崗,隱居黃洞鄉野。為完成洪秀全之心愿,我一直為光復天朝而處心積慮。然而,多年來,承蒙鄉鄰的關照,我洪某倍感親切。尤其是鄧大人深明大義、不計前嫌,更令老夫我感慨不已,心悅誠服啊!”
說著,五爺轉身對鄧輔良深深地鞠了一躬。接著,握住鄧輔良的手:“如今,外寇來犯,百姓遭殃,我中華大地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呀。我等雖政見各異,但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大義,乃我華夏子孫之大任也!為保疆域,揚我國威,老夫愿率黃洞族人隨軍出征,帳前聽令。”
鄧輔良感激地:“難得五爺一片報國之心啊!來呀,上酒!”
鄧輔良接過酒碗,首先向十三位公神位靈牌施大禮,奠酒于地。然后,又接過一碗酒,將酒碗高舉過頭,大聲說道:“我們向列祖列宗起誓!”
眾將士同樣將酒碗舉過頭頂,大聲地:“我們起誓!”
鄧輔良:“驅逐外寇,保我家園!”
眾:“驅逐外寇,保我家園!”
鄧輔良:“不滅寇患,誓不還鄉!”
眾:“不滅寇患,誓不還鄉!”
鄧輔良:“我祖顯靈,助我成功!”
眾:“我祖顯靈,助我成功!”
完畢,鄧輔良仰脖一飲而盡,并將酒碗砸于祭壇之下。
持酒將士一齊仰喝后,各自將酒碗砸于地上。
師爺走上前,大聲地:“伏已天地開張,吉日是良,我鳳崗五百壯士,賴先祖神光普照,今日出征,定能馬到成功!”
鄧輔良從身佩的寶鞘中抽出寶刀,向前一揮,大聲說道:“東江騰涌,順水順風;龍威震撼,為我將士壯色助威,出發!”
出征隊伍有序地開拔……
041:山野小道(晴夜,外):火把猶如一條長龍,蜿蜒而動……
042:土崗嶺(晴日,外):鄧輔良騎在馬上欣慰地看著出征的隊伍,江文卿、鄧世炮護其左右。
犀利牛(畫外音):“鄧大人,請等一等!”
鄧輔良回頭觀望。
犀利牛手執二齒耙,騎馬來到鄧輔良面前,一拱手:“鄧大人,臣民犀利牛帶弟子前來報到。”
鄧輔良:“犀利牛?”
江文卿:“大人,壯士乃中原河南籍人氏,從小習武,藝精拳腳二齒耙,號稱‘腳踏兩廣,橫掃東江無敵手之豪杰是也。”
鄧輔良看了看犀利牛:“哦?何以見得?”
江文卿:“數日前,壯士在此設擂,與江某切磋,武功卻是了得,讓人敬慕。”犀利牛羞愧地:“慚愧慚愧,在下牛皮吹過了頭,讓江先生見笑了!”
江文卿握住犀利牛的手,風趣地:“哈哈,我們可是不打不成交呀?!?/p>
鄧輔良幽默地:“看來壯士的擂臺也要隨老夫一起,擺到錦田去會會那幫西洋鬼子了?”
犀利牛挺直了腰桿,說:“鄧大人。我雖是江湖行武之人,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但古有岳飛精忠報國之美譽,今有鄧世昌海戰倭寇之壯舉,他們皆為我輩學習之楷模。因此,我們習武之人也應擔當守土報國之責,就算將擂臺擺到錦田,與洋人交手,我犀利牛也絕不會當孬種!請鄧大人恩準我等隨軍出征!”
鄧輔良高興地:“好,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時。爾等不僅武藝高超,且抱有愛國之心,這等英雄豪杰,我歡迎都還來不及,豈有拒絕之理呀?”
犀利牛:“多謝大人!
043:南海之濱(晴日,外):出征隊伍分乘數艘海船,向彼岸駛去……
鄧輔良、江文卿、錦超和尚、五爺等威嚴地佇立船頭;船舷下,波濤翻騰,戰船乘風破浪……
044:戰船群(晴日,外):海鷗飛過桅桿船帆……
大龍、犀利牛、鄧世炮等奮力劃船……
045:港督府(晴日,內)。港督卜力、收界軍梅上尉和英軍“名譽號”艦長伯加正在商議收界之事。
梅上尉:“新界的中國人不顧英政府的多次詔戒,在轄區內構筑了大量的工事,尤其是元朗、錦田、八鄉的中國人,他們公然聯合結團,聚眾人數已達數千,組織武裝,與收界軍抗衡,致使我軍收界緩慢,損失慘重啊。”
港督卜力:“廣東新安知縣不是早已發布了告示,宣布總理衙門已經批準九龍拓展區的界線了嗎?”
伯加艦長:“港督先生,新安知縣發布告示,只不過是紙上談兵。如果得不到清政府要員的配合,單憑我方的力量,恐怕收界一事就很難辦呀?!?/p>
梅上尉:“是呀,伯加艦長說得對。據我所知,中國的老百姓都很怕朝廷的官吏,而朝廷的官吏呢,又懼怕我們這些洋人。所以,我提議,由我們英政府繼續對朝廷施壓,讓他們無條件地配合我們收界!”
港督卜力:“嗯。另外,為了加快收界的速度,你帶領收界軍要不惜一切代價,征服那些桀驁不馴的中國人,拿下元朗、錦田?!?/p>
梅上尉:“是?!?/p>
伯加上尉:“我的‘名譽號戰艦已經到了深圳海域,我用炮火支持你?!?/p>
梅上尉打了一個手勢:“OK!”
046:錦田村口(雨日,外)。英軍的大炮一陣轟炸后,英軍擺開方陣,殺氣騰騰向村中沖來……
鄧氏族兵奮起反抗,與英兵殺成一團……
鄧朝儀(畫外音):“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殺?。 ?/p>
“殺——”
鄧輔良率兵沖入敵陣,拼力廝殺,英兵被殺得鬼哭狼嚎,紛紛倒退……
047:友鄰堂(晴日,內)。鄧輔良、鄧朝儀、江文卿、錦超和尚、五爺等人一邊高興地說著戰斗情景,一邊走進了友鄰堂。
鄧朝儀雙手緊握著鄧輔良的手,感激地:“阿叔,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們的代價就更大了。謝謝!謝謝??!”
鄧輔良:“看你說的,一家人怎么能說兩家話呢??褂⒆o園,往大處說,是國家和民族所賦予我們的歷史使命;從小處講,我們同宗同祖,鄧氏家族的共同祖業是絕不容許任何人侵害的,我們必須守住自己的祖業,將強盜趕出去!”
鄧朝儀:“是啊。一筆難寫兩個‘鄧,一脈難承兩種血。阿叔,我們雖隔海相望,但先祖早就把我們聯系在一起了;無論發生什么事,錦田、雁田永不分呀!”
鄧輔良:“賢侄說得對,我們并肩戰斗,直到把侵略者趕出去!”
鄧朝儀忽然起什么,忙說:“對了,你們日夜兼程,不辭辛勞,一到錦田就投入了戰斗,兄弟們還沒有吃飯,我馬上就去安排。”
五爺一把拉住鄧朝儀,說:“非常時期,哪有這么多的講究,我們帶著干糧,隨便吃吃就行了。”
鄧朝儀:“那怎么行呢,總不能讓兄弟們餓著肚子去抗英吧。國安?!?/p>
鄧國安:“在。”
鄧朝儀:“你馬上到膳食房去,吩咐廚師做幾道可口的廣府菜,好好招待一下鳳崗的兄弟們。”
鄧國安:“好,我馬上就去。”
鄧輔良:“朝儀賢侄,你就別忙活了,英軍吃了敗仗,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肯定會更加瘋狂地報復我們。趁著戰斗之余,我們還是研究一下下一步的作戰方案吧。”
鄧朝儀:“好,請這邊坐?!?/p>
鄧輔良、鄧朝儀、江文卿、錦超和尚、五爺等人分別在一張八仙桌前坐下。
鄧輔良:“還是請賢侄談談具體情況吧。”
鄧朝儀:“好。英國強迫滿清政府簽訂了拓展香港界址專條,專條將元朗、大埔、錦田、屏山、八鄉、廈村、屯門、十八鄉、粉嶺等村都劃入了英國租借的新界范圍。港府不顧人民的強烈抗議,派警察處長梅上尉率警隊到大埔搭棚駐守,建立了臨時警察總部?!?/p>
江文卿氣憤地:“這幫強盜,簡直太膽大妄為了!”
鄧朝儀:“由于我們堅持斗爭,在強大的民憤壓力下,梅上尉不得不撤走警隊,臨時警察總部也就宣告流產。”
錦超和尚雙手合十:“善哉善哉,非正義之行,豈可強加于民,善惡因果,自有定律,惡行者必食其果。阿彌陀佛。”
鄧輔良問道:“后來怎樣?”
鄧朝儀:“港督卜力為了盡快收界,他一邊下令限期歸順,一邊籌組了收界軍,他們使用強硬的武力先后在元朗、粉嶺、屏山、八鄉、屯門、大埔等地登陸,并在大埔圩頭舉行了升旗儀式,宣布正式接管新界?!?/p>
五爺一拳砸在桌子上:“真是豈有此理,這幫紅毛孫子不給他一點厲害,他不知道我洪五爺有幾只眼!”
江文卿笑了笑,糾正道:“是馬王爺有幾只眼。”
五 爺:“什么馬王爺牛王爺的,就是洪五爺?!?/p>
眾人笑。
鄧輔良:“看來,要想保住元朗、錦田,只有拿起武器,血戰到底!”
鄧朝儀:“對。所以,我們召集了族人和鄉鄰,組織起了自己的武裝,與進攻錦田的英軍展開了血戰?!?/p>
鄧輔良問道:“有地圖嗎?”
鄧朝儀:“有?!闭f著,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地圖,遞給了鄧輔良:“這是我們幾天前畫的一張草圖?!?/p>
鄧輔良接過地圖,忙將它鋪開,認真地查看了一下,說:“根據地形和敵人有可能進攻的路線來看,我建議:錦田族兵固守在村口,阻擊企圖進村的英軍。”
鄧朝儀:“嗯。”
鄧輔良:“我們援軍兵分三路:一路由五爺、犀利牛帶領,扼守在大埔山坳,增援左翼,不給英軍留下半點空檔?!?/p>
五 爺、犀利牛:“好?!?/p>
鄧輔良:“一路由江先生、錦超大師在這片不能攀登的高山峭壁上高樹旗幟,虛張聲勢,分散敵人的火力。同時,又把新式毛瑟槍布置在山頂上做遠距離射擊,把火藥槍隊埋伏在路口徑道,集中火力殺傷敵人?!?/p>
江文卿、錦超和尚:“是?!?/p>
鄧輔良:“另一路由我帶領,據守于林村山坳,鞏固后方,形成相互呼應的陣勢?!?/p>
鄧朝儀高興地:“好,這方案不錯,既給敵人造成了心理壓力,又考慮到了對地形的充分利用。”
鄧輔良:“如果大家沒有什么異議,就照這種打法,各自準備吧?!?/p>
眾 人:“是?!?/p>
048:大埔山坳(晴日,外)。固守在大埔山坳的五爺站在一棵松樹下,兩眼緊盯著山坳前方的一條山路,對身邊的犀利牛說:“你看,山坳葫蘆口處,地勢平坦開闊,是架炮設陣的理想之地。你馬上帶十幾個人埋伏在那里,專打英軍的炮兵,徹底毀掉他的大炮陣地?!?/p>
犀利牛:“我馬上就去?!被仡^對埋伏的門徒:“跟我走?!?/p>
049:錦田村口(晴日,外)。鄧朝儀伏在村口工事包上觀察著動靜。這時,鄧國安走了過來:“阿叔,鄉親們都轉移到林村山坳,鄧伯都安排好了?!?/p>
鄧朝儀:“嗯,通知大家都做好戰斗準備。”
鄧國安:“是?!?/p>
050:元洲海灣岸邊(晴日,外)。一隊英軍從“名譽號”艦艇上走了下來,在沙灘上集結。
梅上尉手執單管望遠鏡向錦田方向瞭望。
伯加艦長:“上尉先生,別看這些中國人反抗意識高漲,僅憑手中的幾把大刀長矛就敢跟我大英帝國抗衡,這不是自不量力找死嗎?”
梅上尉放下望遠鏡,聳了聳肩說:“艦長先生,你也太天真了。要知道,對付中國人,僅靠手中的槍炮是征服不了他們的,還得靠這里?!闭f著,用手指了指大腦。
伯加艦長兩手一攤:“愿聽其詳,親愛的?!?/p>
梅上尉走了兩步,說:“武器不是決定戰爭輸贏的主要因素。任何一場戰爭的成敗,都得靠智慧,而這個智慧來自人。人,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主要因素?!?/p>
伯加艦長:“那么,請問上尉先生有什么辦法拿下錦田?”
梅上尉邊指著錦田方向邊說:“你看,村子的正面有中國人修筑的工事,而且防范也很嚴密,我們每次進攻都遭到他們的反擊,損失慘重。這次,我要改變戰法,只用少數兵力牽制村口的守兵,把重兵向其兩側迂回,尤其要占領那座山頭,然后,居高臨下,出其不意地從村后沖入,使其背后受敵,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時,錦田已經緊緊地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伯加艦長:“哈哈……你真不愧是大英帝國戰爭的魔術師啊?!?/p>
梅上尉:“艦長先生,等我的士兵到達指定位置后,還得請你海軍的大炮對村口的中國人先說話。OK ?”
伯加艦長做了一個手勢:“OK?!?/p>
051:大埔山坳(晴日,外)。
一隊英兵打著“米”字旗沿山道走了過來。
五爺待敵迫近時,一聲令下,伏兵從山腰一齊沖下,把英軍截成兩段。
混戰中,英軍指揮官被犀利牛帶領的火槍隊擊落馬下……
英軍架設的大炮,瞬間被犀利牛等人摧毀……
052:高山上(晴日,外)。游走的旌旗在山上飄蕩……
人聲鼎沸如潮,喧囂一片……
053:山道上(晴日,外)。梅上尉被山上的情景弄糊涂了。他忙趴在一塊巨石旁,手執單管望遠鏡觀察著……
英 兵:“報告,山上發現守軍?!?/p>
梅上尉氣急敗壞地:“我知道山上有守軍,有多少人馬?”
英兵用手指著山上,說:“滿山遍野,到處都是?!?/p>
梅上尉大聲地:“不可能。錦田哪來的這么多人?給我往上沖。”
英 兵:“是?!?/p>
054:林村山坳(晴日,外)。鄧輔良站在山崗上,一手捋著胡子,一邊注視著后山。
鄧輔良對身邊的旗兵吩咐道:“給山上打旗語,讓江先生和錦超大師迅速出擊,消滅這幫紅毛鬼!”
旗 兵:“是?!闭f著,一轉身面對后山,打起了旗語。
055:后山上(晴日)。江文卿一見旗語,高興地對錦超和尚:“師傅,該我們出手了?!?/p>
錦 超:“好?!闭f著,從背后抽出一把大刀,大喊一聲:“保衛錦田,沖啊——”
埋伏在四周的援軍,紛紛從掩蔽的茅草叢中躍起,向英軍沖去……
056:林村山坳(晴日,外)。鄧輔良高興地對旗兵命令道:“全線出擊,殺他個片甲不留!”
旗 兵:“是?!?/p>
057:后山全景(晴日)。左、中、右三路守兵同時出擊,英軍陣腳大亂……
梅上尉命令道:“撤,我們中埋伏了,快撤!”
英軍丟下死尸,倉皇而逃……
058:港督府(晴日,內)。
港督卜力拍打著桌子,對梅上尉大發雷霆:“這就是你給我的承諾,這就是你對大英帝國的交代!”
伯加艦長:“總督先生,錦田一戰,我們確實損失慘重??墒?,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錦田守軍人不過千,使用的都是原始的刀劍和棍棒,僅憑這些條件要想與我大英帝國抗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港督卜力:“有什么不同?”
梅上尉:“總督先生,這一次他們不僅有了先進的武器,而且在人數上也占了絕對的優勢,這是以往所沒有的,也是非常出人意料的?!?/p>
港督卜力站起來,一邊思考一邊自言自語道:“武器?人數?看來要想戰勝他們,就必須掌握他們的具體情況?!毕氲竭@里,卜力轉對門外:“賴特,你把那位侯S叫來?!?/p>
賴 特(畫外音):“是。”
伯加艦長疑惑地:“總督先生,這位侯S?”
港督卜力:“他是元朗人,對這一帶都比較熟悉,并且也愿意為我們效忠。利用中國人來對付中國人,也許省事得多。”
梅上尉:“可靠嗎?”
港督卜力:“可靠。他在港督府工作了幾年,而且為帝國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沒問題?!?/p>
梅上尉:“噢。”
這時,賴特走了進來:“報告,侯S到了?!?/p>
港督卜力:“請他進來。”
賴 特:“是。侯S請?!?/p>
侯明堂微笑著走了進來。
侯明堂:“總督大人好!”
港督卜力上前,用手搭在侯明堂的肩上,笑瞇瞇地:“侯S,我來介紹一下?!敝钢飞衔荆骸斑@位是港督府警察處長梅上尉。”
侯明堂:“梅處長好!”
港督卜力又指著伯加:“這位是大英帝國海軍‘名譽號艦長伯加先生。”
侯明堂:“伯加先生,您好!”
港督卜力指著侯明堂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中國朋友,他對我們大英帝國是絕對的忠誠?!?/p>
侯明堂點頭哈腰地:“絕對忠誠,絕對忠誠?!?/p>
港督卜力:“各位請坐?!?/p>
大家落座,賴特為每人倒了一杯咖啡后,退至一旁站立。
港督卜力:“這是牙買加咖啡,味道不錯,請各位品嘗?!?/p>
侯明堂:“謝謝總督大人?!?/p>
港督卜力客氣地:“侯S,今天請你來,有一事相求,請侯S不吝賜教哇?!?/p>
侯明堂:“總督大人客氣了,侯某能有今天的輝煌,全仗總督大人照顧,為大人效命,義不容辭?!?/p>
港督卜力:“嗯,你們中國人就是講義氣,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中國人做朋友。侯S,你也知道,自從大英帝國和你們滿清政府簽署了《中英展拓香港界址專條》后,你們的政府也發布了告示??墒?,我們在拓址收界中,屢遭新界中國人的阻撓和破壞,尤其是元朗、錦田一帶,他們不僅拔除了我們設置的界樁,而且還組織了民眾武裝,公然與我大英帝國抗衡。梅上尉率領收界軍前往錦田收界就遭到了他們的武裝襲擊?!?/p>
梅上尉:“奇怪的是,這一次他們不僅有現代武器,而且人數比任何一次都多,我們的損失太大了?!?/p>
侯明堂:“大人,據我所知,錦田人的祖先早在北宋時就在這里筑路圍墾,居住在此的均為鄧姓,是元朗少有的大姓宗族,而且他們與東莞鳳崗的雁田、石排、東城、虎門等地的同宗族人都有聯系。因此,這次人數眾多也就不奇怪了。有了這么龐大的宗族,何愁弄不到武器?”
港督卜力點了點頭,說:“哦,原來如此。”
侯明堂:“總督大人,我們中國人有一種血性的傳統,就是無論對手有多么強大,就算自己死,也不會輕易就范,打不贏就是咬一口也值。何況他們手中還有現代武器呢?!?/p>
梅上尉氣盛地:“我就不信,你們中國人在強大的攻勢之下,還能怎么樣?你們的滿清政府不是也稱臣于我們大英帝國了嗎!”
侯明堂:“處長先生,中國政府的軟弱并不能代表中國民眾。數千年來,歷代忠良不計其數,眼下的錦田不就是最好的實例嗎?”
梅上尉:“你……”
港督卜力:“好了,叫你們來不是斗嘴逞強的。侯S,我們要征服錦田人,你有什么良策嗎?”
侯明堂:“總督大人,我想,強攻不如智取?!?/p>
眾:“智取?”
侯明堂走到掛有地圖的帷幔前,指著地圖說:“這里有一片山林,平時人跡稀少,而且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達錦田。如果我們兵分兩路,首先由艦長先生的海軍大炮猛攻村口,同時用一定數量的兵力進攻錦田,造成佯攻之勢;另一路就從這片山林的小路,偷偷地迂回到錦田村后,趁其不備之時,發起攻擊,形成內外夾攻。這就叫作聲東擊西、暗度陳倉,不愁錦田不敗?!?/p>
伯加艦長:“嗯,這個計策不錯。”
梅上尉:“好,果然是好計。港督先生,你看……”
港督卜力:“就依計行事吧。不過,侯S還得辛苦一趟,將我軍帶到錦田的后山?!?/p>
侯明堂:“為大英帝國效力?!?/p>
港督卜力:“好,威士忌?!?/p>
賴特忙將酒盤端了過來,眾人各自取酒。
港督卜力:“為了大英帝國的利益,為了收界軍此戰告捷,也為了感謝侯S的忠心,干杯!”
眾 人:“干杯!”
059:元洲海岸(晴日,外)。英軍軍艦的大炮迅速升起。
060:“名譽號”軍艦駕駛艙(晴日,內)。伯加艦長一邊用單管望遠鏡觀察著前方,一邊命令道:“目標:錦田村口,放!”
061:錦田村口(晴日,外)。炮彈呼嘯著在村口內外爆炸……
062:工事內(晴日)。炸彈聲此起彼伏,有的工事被炸塌,四周硝煙彌漫,火光閃閃……
族兵甲:“大人,英軍向我們進攻了?!?/p>
鄧輔良大聲地:“修復工事,準備迎戰!”
族兵甲:“是。”
鄧朝儀指揮道:“命令左防族兵密切注意,絕不讓敵人越過村口的池塘;右防兵丁加強右側山林的防守,把英兵打回去!”
族兵乙:“是?!?/p>
063:后山小路(晴日,外)。密林叢中,梅上尉帶領英軍跟隨在侯明堂的后面,向錦田村快速推進……
064:錦田村口(晴日,外)。英軍端槍向守衛在村口的守兵射擊……
族兵伏在工事內向敵人還擊……
065:山崖旁(晴日,外)。梅上尉手執短槍大聲催促道:“快!快!”
英軍在山崖上攀爬……
066:錦田村口(晴日,外)。江文卿、犀利牛、鄧朝英等快步向鄧輔良、鄧朝儀走來。
江文卿焦急地:“鄧大人,英軍從后山偷襲了我們的防地,包抄了林村山上的守軍,我們怎么辦?”
鄧朝儀:“敵人已經切斷了我們的后路。阿叔,看來我們只能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去!”
鄧輔良鎮靜地想了想,說:“江先生、犀利牛,你們帶領鳳崗兵從后山阻擊敵人,掩護轉移?!?/p>
江文卿、犀利牛:“是。鳳崗兵跟我們來!”
鄧輔良轉對鄧朝儀:“賢侄,你和朝英馬上帶領錦田父老向八鄉山坳轉移?!?/p>
鄧朝儀指著前方:“這里怎么辦?”
鄧輔良:“這里就交給我了?!?/p>
鄧朝儀:“這怎么行,阿叔,你是朝中大員,不可有半點閃失啊!你帶領大家轉移,這里由我來對付吧。”
鄧輔良對鄧朝英大聲說道:“朝英,快與朝儀執行命令!”說著,將鄧朝儀一推:“快走!”
鄧朝儀:“阿叔,我……”
鄧朝英一把拉住鄧朝儀向后山走去。
067:錦田村中(晴日,外)。英軍擺開方陣隊形,向村中進攻……
江文卿、犀利牛、大龍等眾人與英軍生死相搏……
068:一堵斷墻旁(晴日,外)。
幾名英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槍將江文卿圍住,江文卿手執大刀與敵人廝殺……
犀利牛手執二齒耙殺死一名英軍后,發現江文卿被圍,旋即沖了過來,兩人背靠背地對付著敵人……
梅上尉手持短槍命令道:“快,抓活的。”
犀利牛與江文卿對視了一眼,會意地:“殺出去!”
江文卿與幾名英軍搏殺著……
犀利牛拿起二齒耙向英軍打去……
一名英軍趁江文卿被另一名英兵雙手死死抱住之機,舉槍向江文卿剌來……
犀利牛大吼一聲,躍至江文卿身旁,一拳將抱住江文卿的英兵打倒,這時,端著刺刀的英兵正中犀利牛腰部……
江文卿大聲地:“犀利?!?,接著,揮刀將英兵殺死。
犀利牛倒下的一瞬間,江文卿丟下大刀,抱住了犀利牛。
犀利牛望著江文卿,吃力地說道:“江先生,我們與英軍的擂臺賽還沒有結束,我們一定會贏的?!?/p>
江文卿點了點頭:“我們一定會贏,一定會贏的!”
犀利牛斷斷續續地:“江先生,我……我不行了,這擂臺就……就交給你們了?!闭f著,微笑地閉上了雙眼。
江文卿大聲悲號地:“犀利?!?/p>
069:群山回蕩著江文卿的呼喚聲……
070:大?;厥幹那涞暮魡韭暋?/p>
海鷗貼著海面向高空飛翔……
071:錦田村口(晴日,外)。
英軍升起了“米”字旗……
梅上尉站在工事包上,雙手張開,狂妄地大聲說道:“我的主呀,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為了帝國的利益,為了女王陛下的事業,我們還要打到東莞去。奉耶穌基督的圣名,阿門!”說完,便在胸前劃著“十字”。
眾英軍:“阿門!”。也在胸前劃“十”。
接著,英軍瘋狂地歡呼著……
072:官邸客廳(晴日,內)。
鄧輔良、鄧朝儀、江文卿、錦超和尚、五爺等人都在客廳議事。
五爺拍案而起:“什么,紅毛鬼還要打到東莞來?真是狂妄至極!”
江文卿:“敵人的狂妄只是囂張一時而已,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什么樣的強盜都得在我們的面前發抖!”
鄧輔良:“江先生說得對。雖然錦田一戰我們失利了,但戰爭更使我們增強了凝聚力,更考驗了我們的民族信念和精神。”
錦超和尚:“他們不是要打到東莞來嗎?讓他們來好了,我們的每一寸土地都將成為埋葬他們的墳墓。”
五 爺:“對,就讓這幫洋孫子嘗嘗在異鄉做野鬼的滋味?!?/p>
鄧輔良:“各位族人、將領們,為了抗擊英軍繼續北上,保衛我們的國土和家園,驅逐外寇,我們召集了鳳崗各鄉民軍,人數達到了3000余眾,還募集了不少善款,我決定從虎門購置百門大炮,在雁田南部的望海嶺上,構筑防御工事和炮臺,狠狠地揍這幫洋鬼子!”
眾人興奮地輕聲議論著。
073:望海嶺(晴日,外)。兵丁、族人及鄰鄉青壯年齊聚嶺上。有的揮舞鋤頭、鎬頭正在挖戰壕,修筑工事……
有的挑土培泥、壘筑炮臺……
074:望海嶺山道上(晴日,外)。兵丁們將分拆的大炮挑的挑、拉的拉,往山上搬運。
山道草叢中,侯明堂悄悄地用手撥開茅草,窺視著……
075:港督辦公室(晴日,內)。港督卜力、梅上尉、伯加艦長正聽著侯明堂匯報偵察情況。
侯明堂畢恭畢敬地:“情況就是這樣?!?/p>
伯加艦長兩手一攤,不屑地:“這有什么,不就是幾門破炮嗎?豈能與我大英帝國抗衡,真是不可思議?!?/p>
梅上尉:“艦長先生,敵人早有準備,我們可不能貿然行事,自投羅網??!”
港督卜力:“嗯,上尉先生說得對,還是小心為妙?!?/p>
伯加艦長:“那我們也不能畏縮不前,功虧一簣呀?要是這樣,不僅對我收界軍是一個極大的諷刺,而且更有損我大英帝國的威望?!?/p>
港督卜力:“ON,ONONON,艦長先生,避實就虛,以逸待勞,這可是中國兵法上最重要的謀略之一啊!不過,我們可以將新界一千多士兵駐扎在布吉坳一帶,隨時待命。侯S,你認為如何?”
侯明堂做出“OK”手勢,阿諛奉承道:“OK!總督大人不愧為中國通。陳兵于布吉坳,既可抑制敵人,又可鼓舞士氣,更重要的是擺出掎角之勢,給敵人造成軍事上的壓力,起到震懾敵人的作用。OK ,真是OK ,絕了!”
眾:“哈哈……”
076:戰壕工事處(晴日,外)。
眾族兵奮力挖、筑工事……
鳳姣與婦女們送來茶水和飯菜,遞到族兵手中。
077:一棵大樹下(晴日,外)。大龍赤裸著上身,手執鎬頭,奮力挖著戰壕……
鳳姣手提著茶壺,拿著茶碗來到大龍身邊。
鳳 姣:“大龍哥,喝口水,歇一下吧。”說著,將茶碗放在地上,倒了一碗茶后,雙手捧到大龍的面前。
大龍放下鎬頭,用手擦了擦汗,從鳳姣手中接過茶水,憨笑道:“你也來了?”
鳳 姣:“就許你們男丁上戰場,我們就不能來呀?”
大 龍:“我是說這山路不好走,不要誤會嘛?!?/p>
鳳姣嗔怪地:“小看人?!?/p>
這時,鄧世炮走了過來。鳳姣忙護著大龍,兩眼看著鄧世炮。
鄧世炮:“怎么,阿哥來了也不給我倒杯茶?”
大龍將鳳姣拉到身后,冷峻地看著鄧世炮問道:“你想干什么?”
鄧世炮蹲下身,一邊倒茶一邊反問道:“你認為我想干什么呢?”
鳳姣走上前,拉著大龍的手,對鄧世炮懇求道:“哥,你這樣咄咄逼人,對你有什么好呢?”
鄧世炮喝完茶,用衣服擦了擦嘴,說:“我說什么了嗎?阿姣,你能不能換一種眼光來看哥呀。”
鳳姣疑惑地:“換一種眼光?”
鄧世炮:“是呀。每次對哥說話,都充滿了火藥味。我承認,過去哥對你們是苛刻了些,但這是祖上留下的家訓,你我不尊就意味著背叛。常言道:可賣祖宗田,不賣祖宗言。我這樣做,也是出于無奈?,F在……”
大 龍:“現在怎樣?”
鄧世炮看了看大龍,說:“現在你們交往我不反對,但要想娶阿姣為妻,恐怕……”
鳳姣焦急地:“哥,說來說去,你還是要拆散我們,你就不能……”
鄧世炮堅決地:“不能!”
鳳姣語氣堅定地:“哥,我也可以告訴你,小妹非大龍哥不嫁!”
大龍“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你想怎么樣都隨你,要想拆散我和鳳姣,除非日落東山?!?/p>
鄧世炮:“哈哈……好一個忠男烈女呀,那我們就走著瞧吧?!闭f著,轉身偷笑了一下,便揚長而去。
078:望海嶺工事旁(晴日,外)。鄧輔良站在高處,指著正前方說:“我們正前方就是鹽田海域,左側面是布吉坳,右邊可望及西鄉,站在這里,還可遠眺塘廈、清溪以及整個鳳崗。山下幾條山道,盡收眼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我們在這里設炮臺,修戰壕,既可觀測到敵人的動靜,又可給英軍予以沉重地打擊?!?/p>
江文卿點了點頭,說:“這里確實是一道天然的屏障?!?/p>
洪五爺指著山側的一邊說:“如果在那里再加上一座烽火臺,整個路線圖就盡收眼底了。”
鄧朝儀:“嗯,不錯?!?/p>
錦超和尚激昂地吟道:“站在高處望海際,東寶明珠嵌眼底;揮刀不斬糊涂客,只弒外寇盜寶賊。阿彌陀佛!”
江文卿贊賞道:“師傅,好詩,好詩?。 ?/p>
族 兵(畫外音):“鄧大人?!?/p>
鄧輔良回頭,族兵氣喘吁吁地來到鄧輔良面前,單腿跪地稟報:“報大人,英軍在……在布吉坳布下重兵,伺……伺機進攻鳳崗?!?/p>
鄧輔良:“布吉坳?多少人馬?”
族 兵:“約千人之眾。”
鄧輔良對大家:“布置下去,嚴密注意敵人的動向,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戰斗?!?/p>
眾 人:“是?!?/p>
079:布吉坳英軍駐地(晴日,外)。一隊英軍巡邏兵從駐地走過。
英國古典音樂從一座平瓦房內傳出,并夾雜著喧鬧聲。
080:平房(晴日,內)。
一群英軍軍官有的在喝酒;有的隨著音樂節奏在跳舞。
梅上尉雙手挽臂,一只手端一只高腳酒杯,站在伯加艦長面前:“艦長先生,你我遠離英聯邦,來到東方這個神奇的國度,不知感慨如何?”
伯加艦長從嘴上拿下雪茄,吐了一口煙,說:“中國是一個美麗的國家,它不僅歷史悠久,文化燦爛,而且地大物博,寶藏豐富,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地方。只是……”
梅上尉:“只是什么?”
伯加艦長嘆了一口氣,說:“只是中國人不太友好。我們大英帝國工業發達,科學進步,給他們送來現代文明,幫助他們建立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家。可是,他們不但不歡迎,反而仇視我們,兵戎相見,太可怕了?!?/p>
梅上尉喝了一口酒,說:“這并不奇怪。我研究過中國人的歷史,他們這個民族,歷來就具有奴役性和強制性的雙重性格。”
伯加艦長疑惑地:“奴役性?強制性?我怎么沒有感覺到?”
梅上尉:“因為你還不了解這個民族。中國素來就把自己禁錮起來,拒絕外來文化。他們不開埠,不通商,故步自封,夜郎自大。你想把先進的生產力引進來,不用武力根本不行,他們是不會接受的,甚至以所謂的民族精神來進行抵抗。因此,只有通過武力和強制的手段來征服這個國家,然后,施以恩惠,籠絡人心,就像對待候S那樣,他們的奴役性就會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們才能隨心所欲地將女王的旨意貫通這個國家,才能有效地統治這個民族?!?/p>
伯加艦長贊同地:“OK,有道理。看來上尉先生對中國了解不少哇。”
梅上尉得意地:“要征服對手,首先就得了解對手。中國兵書上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是這個道理?!?/p>
伯加艦長一邊抽著雪茄煙,一邊問道:“上尉先生,依你之見,我們與中國人對峙多日,卻無任何戰事,這樣的冷戰會持續多久呢?”
梅上尉自傲地:“不難想見。憑武器,我們的裝備堪稱世界一流,論軍事,我們的智慧更勝中國人一籌,尤其是我們大不列顛帝國在世界的威嚴,是任何一個國家所不可比擬的。中國人就憑大刀、長矛加上長長的小瓣,也只能小打小鬧而已,要想戰勝我們大英帝國,那只是癡人說夢,自不量力?!闭f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接著說:“至于這樣的冷戰能持續多久,這就要看我們的心情了?!?/p>
伯加艦長也端起了放在桌上的酒杯說:“親愛的上尉先生,為了大英帝國的勝利,為了女王的健康,也為了我們的共同利益,我敬你一杯!”
梅上尉:“好,干!
伯加艦長:“干!“
081:東羅新廳第三進堂(晴日,內)。
鄧輔良、鄧朝儀、江文卿、錦超和尚、五爺等人,手持蒲扇正在議事。大龍匯報敵情。
鄧輔良問道:“英軍最近有什么動靜?”
大 龍:“稟報大人,據探子報,英軍經常騷擾百姓,酗酒滋事,當官的整日燈紅酒綠,尋歡作樂,沒有戰事的預兆。”
五 爺:“看來,英軍自恃人多勢眾,武器精良,根本就不把我們不放在眼里。他們真是有恃無恐、高枕無憂?。 ?/p>
江文卿:“是呀,兩軍對峙多日,風平浪靜,難免產生松懈、輕敵的情緒?!?/p>
鄧朝儀:“阿叔,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英軍放松警惕之機,打它一個偷襲戰,擾亂他的陣營,逼他退出布吉坳,滾回去!”
鄧輔良用手理了理胡須,點了點頭說:“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各位將領,蜀漢章武元年,劉備為報吳軍奪荊州、殺關羽之仇,率大軍攻吳。吳將陸遜為避其鋒,堅守不戰,雙方成對峙之勢。蜀軍遠征,補給困難,又不能速戰速決,加上入夏以后天氣炎熱,以致銳氣漸失,士氣低落。劉備為舒緩軍士酷熱之苦,命蜀軍在山林中安營扎寨以避暑熱。陸遜看準時機,命士兵每人帶一把茅草,到達蜀軍營壘時邊放火邊猛攻,致使蜀軍大亂,被吳軍所敗?!?/p>
江文卿:“鄧大人此時與我們談古論戰,莫非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鄧輔良:“哈哈,江先生真精明啊。不錯,我是想效仿古人,組織一支精悍的敢死隊,借助這秋高氣爽,天干物燥之機,攜帶柴草,潛入敵營,趁其不備,火燒連營,并殺它個措手不及?!?/p>
錦超和尚高興地:“好計策!如果我們再組織兵力在敵營外圍潛伏,一旦偷襲成功,我們可以擂鼓助威,搖旗吶喊,給敵人造成大軍壓陣之勢,迫使英軍退出布吉坳?!?/p>
江文卿補充道:“對。假若偷襲失敗,潛伏在外的兵丁也可及時救援。”
鄧輔良:“好,就這么定了。你們從各營抽調一批身強力壯的兵丁,組成兩百人的敢死隊,天黑前,在九江水畔集合,趁夜偷襲敵營。”
眾 人:“是。”
082:布吉坳口叢林(晴夜,外)。江文卿、大龍帶領一隊兵丁向叢林中摸索前進……
083:布吉坳村口(晴夜,外)。鄧朝英、鄧世炮帶領族丁沿著溝壑,向村口摸去…… ? ?英軍哨兵在崗哨前游動……
084:布吉坳村(晴夜,內外)。村影蒙寂,犬聲稀疏,一溜人影向村內潛匍而行……
村巷幽靜,麻石鋪設的巷道上,幾雙腳快步向前移動……
085:民居(晴夜,內)。通鋪上,一字排開地睡著英兵……
鄧世炮等人手執大刀,對準英兵頭部狠狠地砍了下去……
086:村內(晴夜,外)。大火沖天,英兵鬼哭狼嚎般到處亂竄……
大龍扔掉手中的火把,率兵沖入慌亂的英兵中,奮力砍殺……
087:另一民房(晴夜,內)。梅上尉被混亂聲驚醒,一邊慌亂地穿衣一邊驚詫地大聲問道:“怎么回事?”
伯加艦長睡意蒙眬地:“好像遭到了偷襲?!?/p>
梅上尉:“快,組織隊伍還擊?!?/p>
088:村巷(晴夜,外)?;鞈鸬碾p方殺成一片……
089:村口榕樹下(晴夜,外)。鄧世炮與幾名英軍廝殺,不幸腿部受傷倒地……
一名英軍趁機沖上前,舉起刺刀向鄧世炮剌去……
不遠處的大龍擺脫了英兵,縱身躍至鄧世炮身前,一刀把英軍砍死。大龍忙扶起鄧世炮,一邊保護著他,一邊與沖過來的英軍廝殺……
在數十米外,一名英軍端起槍正朝大龍瞄準,鄧世炮見狀,用力將大龍一推,射出的子彈正中鄧世炮的胸膛,他搖晃了幾下后,便緩緩地倒下……
大龍聲嘶力竭地呼喚著鄧世炮……
鄧世炮緩緩地睜開眼,看著大龍,艱難地、斷斷續續地說道:“大……大龍,過去有所得罪,請不要……記恨,你和阿姣的……喜酒,我是喝不上了,祝你們……幸福!”說著,抽搐了幾下后,便歪倒在大龍懷中……
大 龍:“世炮!我的好兄長!”這時,英兵又圍了過來。大龍放下鄧世炮,從地上撿起大刀,發瘋般地沖入英軍中奮力拼殺……
片尾曲:
啊……啊……
血戰乾坤赤,
征袍伴魂還;
由來征戰地,
寒光照鐵衫;
夢里挑燈連營火,
折戟沉沙人未還。
啊……啊……
(片尾曲展示下列畫面:
090:平地曦光閃爍……
091: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整屏由暗紅漸漸呈血紅……
092:大龍背著鄧世炮的尸首,在紅日的襯托下,緩緩地向觀眾走來……
093:紅日越升越高,越來越大……
大龍與鄧世炮被定格在紅日之中(定格)。
094:字幕:
英國侵略者遭到沉重打擊后,深知中國民眾不可欺,只好退過深圳河,以羅湖河為界,不敢再往北越“雷池”半步。
鳳崗雁田人民在抗擊外來侵略者和保衛家園中,表現出了不畏強敵、敢于犧牲的民族精神。朝廷得知此事后,光緒皇帝親筆御賜鳳崗雁田為“義鄉”的光榮稱號。
【全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