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巖
用“平平淡淡才是真”來概括2017-2018年的日本本土電影創作,也許再恰當不過。相較于創造新紀錄的2016年日本電影總票房2355.08億日元,一方面日本電影票房回歸到沒有“爆款”影片大幅拉動的相對常態數字2285.72億日元(2017年日本電影總票房約合140億元人民幣)、2225.11億日元(2018年日本電影總票房約合134億元人民幣);另一方面以2017年1254.83億日元、占比總票房54.9%,2018年1220.29億日元、占比總票房54.8%的成績,繼續保持住了本土電影(邦畫)領先進口電影(洋畫)的好局面,實現了自2007年以來日本本土電影票房占比的“十一連勝”。①
創作數量上,2017年本土影片回落到594部,與進口電影593部幾乎平分日本銀幕,而2018年本土創作有所上揚,上映數量上升至613部,明顯高于進口電影579部,參考總票房占比,在“看自己的創作”還是“捧別人的場”的問題上,2017-2018年的本土創作,雖然沒有給日本觀眾太多的驚喜,但也沒有引發觀影選擇的轉向,“國貨”還是擁有相當數量的穩定觀眾群,市場的“樹干”被更多的本土創作占據著,它們更多的不是仿照好萊塢的大場面大制作,而是穩扎穩打的中小規模,雖沒有在票房上“拔頭籌”,但卻以各具特色的創作,在自己的文化主場上吸引著本國電影市場的主流觀眾。
在題材和類型上,2017年至2018年上半年的日本本土創作,并沒有大的突破。與其說看著動漫長大的年輕一代觀眾,沉浸于二次元世界不可自拔,不如說平成年代的日本電影,陷入一種原創力的持續低潮,二次元之外的現實題材影片創作萎靡,雖然也有一些突出的影人有亮眼變現,但作為一個有著悠久電影歷史和傳統的國度,創作數量和整體質量顯得不盡如人意。
一、動漫天下未改,原創匱乏
《你的名字》余溫未減,動畫漫改依然是日本國民的心頭好,也繼續成為2017-2018年度日本本土電影的關鍵詞。
以《柯南》《哆啦A夢》為代表的經典國民動畫仍有著強大的市場號召力。2017年4月上映的《名偵探柯南劇場版:唐紅的戀歌》,是始于1997年的《柯南》劇場版第21部,以68.9億日元登上2017年度本土電影票房榜首;2018年上映的《名偵探柯南:零的執行人》,更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以91.8億日元的成績登上柯南系列新巔峰。與柯南早期經典的探案劇相比,《唐紅的戀歌》懸疑推理探案的本色未改,且編劇水準有一定程度提高,成為近年來柯南系列里的上乘之作,片中服部平次與遠山和葉的暖心戀愛故事成為最大看點,無論從劇情還是人設,該片都更應被歸類于一部愛情片,只不過嫁接在探案推理之上,而對于這樣的嫁接,日本觀眾用實際行動給予支持回應,畢竟傳統經典IP的創新發展是一道并不輕松的考題。片中對于日本傳統文化“歌牌”“百人一首”的使用,不僅增添了情節的可看性,也彰顯日本影人在傳統文化使用方面表現出的自信自覺,可圈可點。
《哆啦A夢》在2017-2018年度延續創作,東寶出品的劇場版《哆啦A夢:大雄的南極冰冰涼大冒險》《哆啦A夢大雄金銀島》相繼亮相,其中,2017年上映的《哆啦A夢:大雄的南極冰冰涼大冒險》,主題歌唱出的“哆啦A夢,讓全世界充滿夢想吧”最能解釋該系列經久不衰的根本原因,整部影片最令人贊賞之處在于對“宇宙、文明、生命”的表述。消失的亞特蘭蒂斯文明、浩瀚宇宙當中的“冰河冰河星”,南極冰層之下的探秘之旅、各種高科技探測設備和南極科考站在影片中的出現,虛實巧妙地結合,引人入勝。雖然中間段落的節奏稍顯拖沓松散,但情感的出色描摹卻成功留住觀眾。首次在該系列里設置的真假哆啦A夢,考驗著大雄和好朋友的情感,了解與信任最終幫大雄識別并救出真的哆啦A夢;冰河冰河星人為了拯救地球,獻出了拯救冰河冰河星的金圈圈,卻最終因地球人“胖虎和小夫”獲得更多的金圈圈;而影片結尾處,屋頂之上,看著天體望遠鏡中10萬光年距離的冰河星開始融化出現綠色,哆啦A夢和大雄仰望星空的隔空祝福,成為全片的最動人段落:浩瀚宇宙之中的每一顆星球,都是命運共同體。而《哆啦A夢:大雄的金銀島》則一舉成為該系列最賣座的劇場版作品。
《名偵探柯南》和《哆啦A夢》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動畫類型,一個嫁接的是更為真實的案件與生活,另一個則致力于打造即便是成年人也無法抗拒的天真浪漫的夢想空間。2017年至2018年上半年,日本本土動畫電影的票房佳績作品還有《精靈寶可夢劇場版:就決定是你了》、由米林宏昌執導,改編自英國作家瑪麗·斯圖爾特兒童小說《小掃帚(The Little Broomstick)》的首部長篇動畫電影《瑪麗與魔女之花》、真人+動畫形式的《妖怪手表》第三部劇場版《妖怪手表:飛天鯨魚與跨時空大冒險喵!》、由伊藤智彥執導的《刀劍神域劇場版:序列之爭》等。
由湯淺政明執導的《春宵苦短,少女前進吧!》,通過講述一個少女的奇遇,展現了一段青春美妙的校園愛戀,電影改編自森見登美彥的同名圖書,將原著中發生在春夏秋冬四季的四個故事,凝練濃縮為一夜,校園等類型元素的運用具有很高的喚起力,既溫暖又搞笑,青春力滿滿。該片獲第41屆日本電影學院獎最佳動畫片大獎。
好劇作、好題材的匱乏,使得日本電影人對于打破次元壁的創作保持不減的興趣。一方面,二次元創作破壁,嫁接真人電影,例如由福田雄一執導,小栗旬、菅田將暉等主演的電影《銀魂》真人版,改編自空知英秋同名漫畫作品,不僅躋身2017年日本本土電影票房前三及真人電影冠軍,還在2017年9月中國內地上映后,以8135.8萬元人民幣的成績,刷新了日本漫改真人電影在中國的票房記錄,雖然上映后的口碑呈現出兩極分化,但搞笑的劇情、強大的演員陣容,無論在日本本土還是他國市場都具有吸引力是不爭的事實。另一方面,真人電影反哺著二次元創作,例如根據小說改編的真人電影《我想吃掉你的胰臟》,則拿下當年日本本土真人電影亞軍,并于2018年9月推出劇場版動畫,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電影原創的短缺。票房收益表現搶眼的由中村義洋執導的古裝動作電影《忍者之國》,以及由入江悠執導的犯罪懸疑片《22年后的告白:我是殺人犯》,則分別改編自同名歷史小說和韓國電影。
二、類型題材集中,現實卻在不遠處
即便具有廣闊的群眾基礎和穩定的票房號召力,盡管多年來不斷在創作上耕耘嘗試,娛樂底色的動畫漫改電影卻從來不是日本影評界心目中的“門面擔當”,的確,在120多年的世界電影史中,將日本電影推到世界舞臺中央并廣受贊譽的是黑澤明、小津安二郎,是《七武士》《羅生門》《東京物語》,雖然吉卜力、宮崎駿也成為日本流行文化的現象級標簽,但文化品格始終是被學院派評獎最為看重的。
2017-2018年,日本本土電影實際上還是涌現了一批值得關注的佳作,新老影人均有不同的作品問世。這些影片大多為中小成本制作,或延續戰爭、災難等主題,或用鏡頭窺視世俗社會,或關注家庭內部的平凡人,或將視線投向特殊群體,如LGBT(非異性戀)、變性人,但整體而言,剛剛過去的這一年度,日本本土電影創作在題材和類型方面尚未出現更獨特或更具成就的開拓,也一定程度呼應著日本電影產業的不溫不火。
以2017年的獲獎情況為分析樣本,在有著日本奧斯卡之稱的第41屆日本電影學院獎獲獎名單上,影片《第三度嫌疑人》是最大看點,不僅囊括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編劇、最佳剪輯,也讓役所廣司和廣瀨鈴分獲最佳男女配角獎。在主要的獎項提名中,黑澤清《散步的侵略者》、原田真人《關原之戰》、廣木隆一《解憂雜貨店》、月川翔《我想吃掉你的胰臟》等榜上有名。而在第72屆日本每日映畫大賞的獲獎名單上,最佳電影則頒給了大林宣彥導演作品《花筐》。
老牌電影雜志《電影旬報》的評選依然是業界最在意的榜單。上榜2017日本《電影旬報》年度十佳影片分別是《夜空總有最大密度的藍色》《花筐》《啊,荒野》《生在幼子》《散步的侵略者》《曼谷之夜》《她的人生沒有錯》《第三度嫌疑人》《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鳥兒》《人生密密縫》。
綜合來看,那些被獲得關注和認可的依然主要集中在日本常見的幾大類型:青春片、愛情片、戰爭(歷史)片、災難片、犯罪(懸疑)片,以及日本獨具風格、自成一派的“家庭(倫理)片”。
日本電影,“愛情”是永恒受青睞的主題,由石井裕也執導的影片《夜空總有最大密度的藍色》,獲評旬報年度最佳影片。影片根據日本詩人最果夕日(Tahi Saihate)的同名詩集自編自導,講述了在酒吧打工的護士美香,與建筑工人慎二相遇相戀的故事。影片以繁華都市東京為背景,男女主人公為了生計各自努力打拼,生活的壓抑讓他們面對愛情時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愛與被愛都變得像一道無所適從的選擇題。
由女導演河瀨直美執導的愛情電影《光》,2017年5月在日本上映,收獲了國內外好評。影片女主人公美佐子從事的工作是為盲人電影制作講解詞,在與患有弱視的攝影師雅哉交往過程中,漸生情愫,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愛之光”格外動人。影片入圍2017年第70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主競賽單元并獲得提名。
青春類型方面,2017-2018年度引人矚目的作品當屬由岸善幸執導的上下篇《啊,荒野》,寺山修司長篇小說無疑為影片提供了成熟的藍本,導演岸善幸采用 “未來時態”,將故事發生時間置于2021年,主題依然是年輕一代的迷茫,“荒野”一詞精準的描述了問題青年群體的內心。影片無論從敘事結構上,還是從影像符號上,都呈現出豐富的層次與內涵。拳擊的表面爆發力與少年內心深處的無助,形成了鮮明的表意反差。來自少年感化院的新次(菅田將暉飾)與患有社交恐懼癥的“推子”(梁益俊飾)邂逅,二者身上都有年少時成長環境或家庭造成的傷痕,卻又都努力在這個社會謀生存。男主角菅田將暉憑借影片,在電影旬報年度評選、日刊體育電影大獎、報知電影獎、每日映畫大賞四項年度評選中,獲得四個最佳男主角稱號,是實至名歸的2017年度日本影帝。
戰爭片的出色之作,當屬老牌導演大林宣彥新作《花筐》。在即將邁入80歲高齡之際,即便被診斷患有肺癌,大林宣彥也沒有停下創作的腳步,《花筐》是反戰題材的出色之作。影片根據檀一雄的同名原作小說改編,講述1941年春天,日本濱海小鎮唐津,17歲的榊山俊彥和好朋友們快樂無慮的青春歲月,被戰爭的到來無情撕碎。這是一部超現實主義色彩作品,影片充滿了隱喻和象征,戲劇化的表演、跳躍的意識流般的敘事,作為一幅二戰時期戰場后方的浮世繪。這部作品在角色設置上令人稱道,懵懂樂觀的主人公榊山俊彥映襯著戰爭的無常;俊彥的堂妹——純潔美好卻弱不禁風的美那,象征著美好卻又求而不得的生命與希望;妓女和承受喪子之痛的老鴇、沉迷于酒肆的絕望眾生,戰爭對于普通個體命運的殘酷改寫與深遠影響,即便在戰爭遠去的今天,也震撼著觀者的內心。在戰場硝煙彌漫的時代,影片中出現的唐津傳統民俗九日節顯得意味深長,寓意為喜慶的鯛魚、盛大的慶典花車,與戰爭年代生活的幻滅感形成鮮明反差,寄托著平凡百姓心中對和平美好的絲絲向往。
受到較多關注的戰爭片還包括由原田真人導演,岡田準一、役所廣司主演的《關原》,影片講述日本戰國時代末期,德川家康獲取統治權的一場戰役。也許由于影片中的主體史詩級別的戰役對宏大敘事有著更高的要求,這部作品無論從敘事節奏上,還是從畫面格局上,似乎都顯得有些不匹配。役所廣司的表演是這部影片的加分項。
災難片方面,東日本大地震、福島,依然是創作關鍵詞。其中,表現最佳的當屬由廣木隆一執導的《她的人生沒有錯》,該片的視角落在了對平凡女性的關注上,通過塑造一個在災難中失去母親的女主人公小雪,描繪了一幅因災難而改變普通人命運的眾生像。廣木隆一以軟性色情片被廣為知曉,《她的人生沒有錯》里,在日常工作中聊無生機的小雪,每周末要去做應召女郎,在“不突破底線”的色情服務中,小雪似乎變得鮮活起來,散發出這個年紀的她應有的生命氣息……沒有戲劇化的情節設置,也沒有過度的情緒宣泄,避開白描式的災難“傷痕”鋪陳,壓抑而寫實、細致而生動地呈現災難在每一個生命個體上的痕跡,影片標題是主題的精準闡述。
日本本土創作中,犯罪懸疑片歷來表現搶眼。2017年因為當紅導演是枝裕和的加入,《第三度嫌疑人》成了各項評選的寵兒。而犯罪懸疑片的實力派導演黑澤清, 2017年作品《散步的侵略者》依然呈現出較高的水準,并因“科幻”元素的加入,顯得更上一層。黑該片的亮點之一在于,除了開篇部分營造出的緊張感,整個敘事始終在一種接近平緩柔和的方式中進行,與懸疑的本質形成一種巨大的藝術反襯,雖然影片公映后,也有不少聲音質疑這樣的節奏處理懸疑題材有失偏頗,但無論如何,當多數創作者陷入類型模式單一化的沼澤之時,藝術創作的多樣嘗試值得鼓勵。這一點同樣能夠用來解釋為何并不擅長“懸疑”的是枝裕和,其犯罪懸疑作品《第三度嫌疑人》卻廣受期待。此外,由白石和彌執導《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鳥兒》(蒼井優、阿部隆史主演),也是年度犯罪懸疑類的佳作之一,尤其女主角蒼井優的表演堪稱出色,也為該片和自己贏得了多項榮譽。
家庭倫理片創作方面,老導演山田洋次依然是扛旗者,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2017年《家族之苦2》上映,2018年5月,《家族之苦3》如約而至。其中《家族之苦2》是《家族之苦》的延續,劇情和主人公設置都延續了上一部作品,男一號依然由橋爪功擔當。新一輪的家庭矛盾因“老人的駕照”引發,影片主題由上一部的“老年人婚姻狀況”轉移為“被社會邊緣”。而《家族之苦3》則將銀幕中心人物交給了平田家的家庭主婦,主題定為“獻給主婦的贊歌”,片名《愿妻如薔薇 家族之苦3》遙相呼應成瀨巳喜男1935年拍攝的同樣聚焦家庭女性的同名影片。山田洋次對這次的創作作了如下闡釋:“這次主題是妻子的贊歌,探討家庭主婦的工作多么辛苦,對一個家庭來說主婦多么重要,還有夫妻間出現問題如何對應,雖然不知所措能否順利度過等問題,與前作有很大不同,想做一部快樂又有深度的喜劇作品。”[1]不僅在日本,如今在中國,山田洋次也受到相當的擁躉,從上海國際電影節山田洋次的放映場次的熱門情況就可見一斑。作為社會的最小組成單元,家庭和其中的小人物,承載著普通人的柴米油鹽與喜怒哀樂,大師級的小津安二郎自不必贅述,他將日本影片獨有的家庭美學風格揚遍世界,相比較于小津的“雅”,山田的“俗”亦為另一種風范。“山田洋次的影片,并不以畫面和構圖見勝,而是以風趣的人物和溫馨的情調感人。”[2]
當然,在其他一些類型和題材上,日本影人也各有耕耘,但綜合而述,2017年度至2018年上半年的日本本土創作,少有觸及“現實”的上乘佳作,如當下日本經濟不景氣、資源危機,以及失業、老齡化等社會問題。很多的作品雖然都是從現實中獲取的靈感,甚至一些動畫影片也大量汲取了現實的養分,但就藝術創作而言,多數都是在現實的背景中展開,但卻將這一背景模糊虛化,時間感和空間感都不甚明確。相比較于鄰居中國的電影人一部又一部的現實主義影片,日本影人似乎更愿意在與真實相對剝離的小空間里著力于細節與情緒的打磨,而現實,卻就在影片的不遠處。
三、創作力量穩定,女性導演活躍
2017—2018年,日本影人呈現出“老中青”三代群體的興業景象,青年影人的表現日趨成熟,創作力量的青黃不接現象得以緩解,一部分女性導演活躍在影壇。
老導演方面,1931年出生的山田洋次繼續耕耘“家族”系列,推出了《家族之苦2》和《家族之苦3》;因曾經與高倉健的長期合作而聞名的“高倉組”導演;1934年出生的降旗康男的懸疑新作《追憶》;1938年出生于日本廣島縣尾道市的大林宣彥開拓反戰題材,《花筐》顯示了他的創作水準,也獲得旬報在內的多項嘉獎;1949年出生的原田真人,推出了歷史戰爭片《關原》;1947年出生的北野武,攜最新動作電影“極惡非道”系列的第三部《極惡非道最終章》于2017年9月亮相威尼斯電影節,入圍非競賽單元,同年10月在日本上映,獲評第27屆東京體育電影大獎最佳電影獎、最佳導演獎。
生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是枝裕和、黑澤清、園子溫、岸善幸、廣木隆一等為代表的中年一代創作者,如今正成為支撐日本影壇的中堅力量。其中,最受關注的當屬生于1962年的是枝裕和,被譽為新時代“小津安二郎”的他,認為自己的創作風格受中國臺灣導演侯孝賢影響更多。2017年,是枝裕和首次嘗試犯罪懸疑片,為觀眾奉上了《第三度嫌疑人》,并入圍第7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2018年5月,是枝裕和憑借最新作品《小偷家族》,摘得第7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棕櫚大獎,迎來了作為電影從業者最為輝煌的時刻,這部作品2018年6月在日本上映,8月登陸中國影院。②
演員方面,活躍在2017—2018年度日本影壇并取得豐厚口碑的,主要有橋爪功(1941年③)、西田敏行(1947年)、役所廣司(1956年)、阿部隆史(1970年)、木村拓哉(1972年)、田中麗奈(1980年)、小栗旬(1982年)、蒼井優(1985年)、長澤雅美(1987年)、菅田將暉(1993年)、廣瀨鈴(1998年)等,構成了老中青三代影人同臺的喜人景象。
值得注意的是,幾位女性導演憑借作品獲得業界的注目。河瀨直美第五度入圍戛納國際電影節,是近年來日本女性導演的突出代表。“在1997年河瀨直美在戛納電影上獲得新銳導演獎那一刻起,風向開始一點點發生變化。在此之前并非電影愛好者的二三十歲一代的女性陸續開始拍攝電影。進入21世紀頭一個十年以后,這一勢頭急速轉強,2003年、2004年大批女性完成了導演處女作。”[3]
近50歲的女導演三島有紀子,從早年在電視臺拍攝紀錄片轉而走上電影導演的道路,市井生活與平民百姓是她所偏愛的銀幕主角, 2017年上映的《生在幼子》改編自文學作品,影片聚焦中年男人離異再婚后的生活困境,獲得第42屆報知電影獎最佳導演獎。
同為女導演的荻上直子,則以一部《人生密密縫》,將LGBT④題材融入了日式家庭電影中。荻上直子在接受訪問時談到:“我覺得讓生田斗真這么當紅的流行偶像出演這樣一個角色,本身就有一定的意義在里面,他的出演讓這部作品不再是部獨立影片,而成為了主流電影。大多數日本人還不了解變性人和LGBT這個群體,那么請生田斗真扮演這個角色就是為了讓更多人了解LGBT人群”[4]
女性觀眾一直是日本電影票房的主力貢獻群體,女性導演的日漸崛起與此有著必然的內部聯系。從文化的豐富性角度來講,在日本這樣一個傳統性別文化占主導地位的國度,女性導演無疑能夠提供一種或多種不同于男性導演看問題的視角和溫度。
①如無特別標注,本章節統計數據均來自:一般社團法人日本映畫制作者聯盟http://www.eiren.org/toukei/index.html.
②注:《小偷家族》作為2018年下半年上映的影片,暫不進入本年度藍皮書日本電影分析范疇。
③本段括號標注的均為演員的出生年份。
④LGBT是女同性戀者(Lesbians)、男同性戀者(Gays)、雙性戀者(Bisexuals)與跨性別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縮略字。
參考文獻:
[1]山田洋次系列作品《家族之苦》將出3 預計5月上映[EB/OL].新浪娛樂,(2018-01-02)[2019-03-03]http://ent.sina.com.cn/m/f/2018-01-02/doc-ifyqcwaq6965019.shtml.
[2]舒明.日本電影縱橫談[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383.
[3][日]四方田犬彥.日本電影110年[M].王眾一,譯.新星出版社,2018:283.
[4]鳳凰網娛樂.專訪導演荻上直子:讓生田斗真演變性人有社會意義[EB/OL].(2017-02-18)[2019-03-03]
http://ent.ifeng.com/a/20170218/42835418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