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情歌（組詩）

葛小明

1

只一眼就夠了，照多了便自慚形穢

一面藍色的鏡子，浣洗著所有路過的事物

只一瞬就夠了，遇見后便知何為剎那永恒

關于青海湖，一切用詞要輕

落腳時，小心驚了熟睡的波痕

起身時，不要忘了校對水面上蕩漾的韻腳

還是不要動了，任何一個念頭

都是對美景的破壞與褻瀆

任何一種語言，都無法解讀湖水的深邃

每次想給湖邊鳥兒起個響亮的名字

總能聽到對面傳來呼呼的風聲

2

此刻只想做一滴水，一滴離天空最近的水

一滴絲綢之路上跟駝隊義結金蘭的水

藍色的眼睛，透明的余光，讓每一朵

不小心掉進去的影子也斑斕起來

青海的云彩就是這么變純粹的，青海的風

也是從這里開始學會寫意與抒情

在高處，在青海湖，一滴水揚起的神圣

遠大于任何姿勢的叩拜

即使落下后濺起的回聲，也足以

讓遙遠的神山為之震動

此刻眾生都與我無關，此刻

我只想靜靜地在青海做一滴水

3

美麗的事物多與湖水有關

在青海湖，天空被重新定義

浣洗過的藍，一次次浸染著白紙

該畫些什么呢？

該有的樣子，這里已經全部呈現

該寫句什么詩呢？

好像任何韻律和平仄都那么多余

干脆什么也別做，就躺在湖邊

看著它們浣洗天空

浣洗影子，浣洗白云的衣角

浣洗這忙忙碌碌的半生

在青海，再難回首的過去也會被這水

原諒

4

我把一生都準備好了，真的

剩下的日子只用來朝圣

羊群，落日，遠山，白天鵝

都足以讓我感動很久

一切短暫的過去不要再提

一切熱烈的事物在此重歸平靜

湖水洗滌萬物，湖水拯救眾生

湖水解答了世上所有未解之謎

湖水告訴我美麗的事物還有很多很多

我本帶著疑問而來

未及開口，便看到了

湖里明媚耀眼的天空

5

做一回慢步徐行的詩人

做一回湖邊深居簡出的隱居者

在青海湖，每一根草，每一棵樹

每一粒默默修行的沙子

都足以讓不速之客們肅然起敬

神明不遠，抬一抬頭就能看見

在青海湖，太陽下的影子格外龐大

那些高尚的，明亮的，善解人意的部分

再次被湖水彰顯了出來

不用唱歌，雪山上流傳下來的頌歌本就鏗鏘有力

也不用艷羨，每一寸干涸的土地都會得到贈予

相信我，只要你輕輕走近青海湖半步

你就能看到一汪碧水前所未有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