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太祖天贊三年西征未及北疆浮圖城

程杰

《遼史·太祖本紀》記其天贊三年（924）西征：“冬十月丙寅朔，獵寓樂山，獲野獸數千，以充軍食。丁卯，軍于霸離思山。遣兵逾流沙，拔浮圖城，盡取西鄙諸部。十一月乙未朔，獲甘州回鶻都督畢離遏，因遣使諭其主烏母主可汗。”史家對這段所涉地名的解讀多有異議，但對所說浮圖城在今北疆昌吉州奇臺縣西北唐庭州駐地則高度一致。筆者因考察我國西瓜與遼太祖西征的關系而涉及此問題，認為遼太祖此次西征只是東征渤海前，向西拓展防御縱深，以免腹背受敵，出征詔書指明任務只在“征吐渾、黨項、阻卜等部”。從空間上說，遼太祖當時無須也無力長驅千里瀚海，進攻北疆浮圖城一線的高昌回紇。從時間上說，太祖此行

從六月出征抵達漠北回紇故都就用了近兩個半月，而從這里抵達北疆浮圖城，再退返今內蒙古阿拉善一帶俘獲甘州回鶻都督只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其行軍神速不可思議。筆者認為，所謂“兵逾流沙”之流沙不是安西千里瀚海，而是后來遼境西陲的漢居延海即所謂弱水流沙，在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北部。遼太祖大軍至此，阻卜、黨項等少數民族部眾聞風驚懼，或降或逃，紛紛前來納貢，正是本紀所說“盡取西鄙諸部”。《遼史》耶律斜涅、蕭韓家奴傳都提到遼太祖在居延流沙一帶的征撫行動。遼太祖西征止于此流沙，或有少量派兵進一步鎮懾，但絕不可能長驅深入遠襲。《遼史》編纂質量差，太祖本紀遺漏了這些流沙一帶的事跡，又以元人遼闊之疆域心理，誤以流沙為安西瀚海，以攻陷甘州回紇邊城為遠拔高昌回紇浮圖城。具體論述請見筆者《西瓜傳入我國的時間、來源和途徑考》（《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4期，第79-93頁），近見遼史論者仍堅持舊說，特以此短帖揭出，供有關史家參考。

（作者為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責任編輯：渠紅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