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春秋時代女性的社會地位

汪雪

摘 要：春秋時期的女性并不像后世那樣處于弱勢地位，在兩性關系中，她們可以自主選擇夫婿、可以多次改嫁、也敢于追求自己的欲望和需求；婚后在外交、軍事活動中都可以看到她們的身影；在成為母親后，女性憑著自己的地位和權利參與政治軍事等各個方面。從這些女性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春秋時期的女性并沒有完全成為男性的附庸，而是在努力追求自己的人生。

關鍵詞：春秋時代；女性；婚姻；政治

春秋時代，是中國歷史的大發展、大變革時期，中國文化正從“禮崩樂壞”走向“百家爭鳴”，反映我國春秋時代社會歷史風貌的著作《左傳》，為我們了解春秋時期的社會狀況提供了非常寶貴的材料。《左傳》描寫的人物上至天子諸侯、卿相大夫，下至販夫走卒、媵妾侍從，不僅涉及群體廣泛，人數也非常多。值得關注的是以男性話語為主導的《左傳》涉及的女性雖然不多，可是刻畫出了一批個性鮮明而且有獨特的追求女性形象。這些女性多以婚姻關系中另一方或者母親的身份出現，她們也憑著這些身份展現出了春秋女性的風貌。

一、自主選擇婚姻

春秋時期，宗法制開始推行，女性開始逐漸受到禮制的束縛，然“雖以禮法束縛之，終非旦夕所能變也”1，在這種禮法束縛不甚嚴格的社會中，女子對自己的婚姻有極大地選擇權，《周禮·地官》有言：“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罰之。”2《左傳》中記載了很多女性自主選擇婚姻的例子。

有自主擇婿的，如昭公元年，在子南和子皙之間自主選擇配偶的徐吾犯之妹。有選擇自奔的，如昭公十一年，泉丘人之女因夢而奔孟僖子，生二子；昭公十九年，郹陽封人之女奔楚子，生太子建。有些女子在出嫁時甚至會享有封地，《左傳》記載：“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于其従者……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3這里的“姑姊”是魯襄公的姑母，魯宣公的女兒，她在出嫁時擁有大邑，楊伯峻先生認為“大邑，姑姊之大邑。則大邑似陪嫁物”4。魯襄公的這位姑母能在出嫁時以“大邑”為陪嫁，其在魯國國內地位之高可見一斑，擁有“大邑”為陪嫁的魯國國君之女嫁與“來奔”之人，這位姑娘在夫家的地位亦可窺見一二。

這些都體現了在春秋時期尊重女性的社會風氣的影響下，社會和禮制對女性的束縛與壓迫都沒有后世那么嚴重，她們不僅體現了春秋時期社會的民主，和春秋時期對女性的尊重，也體現了這一時期女性的社會地位較后代更高。

二、干預政治

尊父權、抑母權現象在有夏一代時有發生，然終商一代，女性的地位始終極高，甲骨文中有很多關于女子的記載，商王武丁的王后婦好不僅可以參與祭祀，還可以率領軍隊，征討方國，殷商時期整個社會對女性非常尊崇，女性的權力非常大。

僖公三十三年的文贏，憑借自己襄公嫡母的身份，說服晉襄公釋放秦晉崤之戰中被浮的秦國三帥，《左傳》記載：“文贏，晉文公夫人，秦穆公所妻者，為襄公嫡母。”5文贏以晉國國君之女的身份和秦國聯姻，在秦晉兩國發生戰亂后，挺身而出，及時阻止了戰爭的進一步擴大。春秋時期，并不乏像文贏這樣站在兩國政治舞臺上的女性。僖公十四年，為救在戰爭中失敗而被俘的晉侯，秦穆姬攜子女登臺履薪，終使秦穆公釋放晉侯。這些女性雖沒有直接帶兵打仗，但她們都利用自己的身份參與了軍事活動，做出正確的判斷，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從最終結果來看，她們行為多為雙方所采納，起到了穩定國家的作用，對戰爭結果產生了重要的影響，這種行為的出現一方面是因為締結的“政治聯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女性的尊重。

四、地位尊崇的母親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孝是排在第一位的，《禮記》講“故孝悌忠信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6，《左傳》中也有大量事母以孝的例子“葉公諸梁之弟后臧從其母于吳，不待而歸”7，棄母而自歸，不孝也，他的這一不孝的行為也導致了導致“葉公終不正視”8，而與之相反的就是襄公二十五年的陳國大夫賈獲，襄公二十五年，鄭攻伐陳國，賈獲在出逃時“載其母妻”；由時人對鄭莊公的評價可知，當時人們對賈獲、孔悝等人的評價肯定是正面的，而對葉公之弟的評價肯定是負面的。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和禮法體制下，無疑給那些那些不孝之人套上了枷鎖，當然也給那些不慈之母有機可乘，以孝道相威脅。襄公九年，魯成公母親，襄公祖母穆姜與叔孫僑如私通，曾兩次要求成公除去季文子和孟獻子，第一次時，成公因為無暇顧及，請求回來再聽命于她。誰知竟惹得穆姜大怒，她指著公子僵和公子姐威脅成公說：“女（汝）不可，是皆君也。”9這位太夫人不但可以命令國君，甚至能夠威脅國君的君位。襄公二十六年，衛獻公和公子鮮之母敬姒，“衛獻公是子鮮為復，辭。敬姒強命之”10，這位母親對子女有崇高的威嚴，追求子女對自己命令的不可違抗。桓公三年，芮伯之母因芮伯內寵多而驅逐芮伯，使之出居于魏。以上三位國君的母親，不僅在子女中有極高的威嚴，而且能夠用自己的權利威脅國君的地位，甚至有權利廢除國君，她們手里的權利之大令人唏噓……

綜上，春秋時期女性在婚前婚后都具有尊貴的地位，在婚姻在有自主選擇的權利，結婚時也不顧及婚姻雙方的門第差距，婚后不僅可以多次改嫁，還可以大膽追求自己的生理欲望和情感需求；為了鞏固統治而締結的“政治聯姻”，也讓上層貴族階級女性在外交、軍事領域有了話語權；母親在母系氏族社會中的尊貴地位在這一時期的存在，以及“孝道”觀念的出現，不僅對不孝子孫有了束縛，而且也讓“父系家長制”建立后地位低下的婦女在家庭中有一定的地位，在子女中有一定的威嚴，作為國君的母親甚至能對家國大事產生影響……這些女性也顯示出了在男權話語為主導的春秋時期，女性對情感欲望、權力地位等的追尋并沒有隨著宗法禮制的束縛而消弭，而是在春秋時期大放異彩。

參考文獻：

1 呂思勉《中國制度史》，上海教育出版社1895年版，第327頁。

2 呂友仁《周禮譯注·地官媒氏，》，中州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179頁。

3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修訂本），第1162-1163頁。

4 同上，第1163頁。

5 同上，第545頁。

6 王文錦《禮記譯解》（下）冠義第四十三，第911頁。

7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修訂本），第1730頁。

8 同上，第1730頁。

9 同上，第795頁。

10 同上，第12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