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仰望(外一首)

申飛凡

那些疲倦的云朵最先出現(xiàn)在他的眼里

向樹上斜織的光影問好，發(fā)出慈悲之光

青草已近碧綠，枝頭的山楂尚在青澀

明亮的色澤，封鎖了父親背部骨脊節(jié)節(jié)敗退

作為回憶的一部分，節(jié)氣深處

提早掉落的青山楂埋沒的一段黃昏

越來越趨于平淡，甚至那件灌滿陽光的舊衫

會在多年后，和黃昏呈現(xiàn)出相同的色澤

稻田，高低起伏的稻谷，就是父親要

仰望的距離，破土而出最終魂歸塵土

此刻，赤腳的父親埋著頭，多像一座山

山上草木枯萎，茫茫一片

與野生的稗子有默契而相似的孤獨

蝶戀花

獨酌。蝶戀花成為人間最美的修辭

暮雪如落魄的信使，獨舟已腐，漿聲已枯

譴送的詞語徹夜無眠，無須舉案齊眉

紅肥綠瘦就偷渡人間，在寂靜中等春樹暮云

窗前，一把對鏡貼花黃的木梳

被失手打翻的酒盞浸濕，像一枚石子

落進大海的深處，波瀾不驚。被雷鳴

去中的鳥影，從國境線飛來

被愛情一遍遍重溫，此刻，眼淚猶如晨露

隔著人間裊裊而上的煙火，一個單薄漢字

從眉間落下，搽著香粉，那羞紅的偏旁

摘出眼神里的幽怨，用青梅竹馬作發(fā)髻

挽起弱水三千，看護人間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