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事（外二首）

張偉

平原事

由此上溯六年，你也才大一

對于計算機測試依然一頭霧水

笨拙地拿著教材看著。在另一個春天

我給你寫詩。溫度已經20多度

想象中的春梅已經開放，馬櫻花也已經

在枝頭脹破。我試圖捕捉過你的香味

在大花嶺，你一出現我就不安，逃去

雨中，逃去黑暗的樹林中，幻想明天的

不經意的細節。好在你尚在溫暖的

房間里休息，深睡，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遙遠的畜生啊。我是?？偸窍扔诒娙?/p>

產生沮喪情緒。在黃昏的教學樓前路上

我更加緩慢地走著，中國文學史（第二冊）

突然跌落在方磚上。我對不起這郊區平原上

任意的叩響。??！我只是一個小的異教徒

在樓頂觀望著人流，閃電就會擊中我，讓我

輾轉反側，無法目擊準確的灼傷。這就是我

懷念的葉子，當然有時是圖書館空空的椅子

而你早已離去，我敢于坐在你對面，看進去

第一行字。我記得我曾經瘦得不像話，你的

頭發很長。后面的荒原依舊是荒原吧。我也

依舊是我，不會在凌晨五點鐘起來，想象自己

凌空的樣子，飛躍湯遜湖，以及你的家

如果那樣，我也會很輕松地勝任外賣工作

不沾上煙火氣息，并且在三年后的一次短途

騎行中免去不詳的妖氛。而你啊，原諒我

省去了一切合影，一切留念，我知道喝完酒

我們就會立即死亡，再也不去碰觸薄薄的永別

過隧道記

偶爾，你介入生人的臨時談話

將書翻到有水漬的一頁。也意味

著又過去了幾十公里，即將進入

隧道，帽子被抬高了好幾厘米

像是掩埋的植物種子快要拱出

紛紜的影子出現在窗面深處

一個時代的群像凝固，被送去

歷史博物館，安放在耐高溫的

玻璃展柜。很快，你會恍然進入

一個更大的光明，迫使膠卷在

春天曝光，鋪開新的大陸

我越來越將自身視為卑小的笛管

今天，“一股神秘電波正從

宇宙深處傳來”哦，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感到一陣悲哀

因為我仍然會感到饑餒，貪戀

種種食物，因為我仍然鐘愛虛假

而真實的花、植物，因為我仍然

在愜意地飲酒、痛悼逝去的親人

并為一些危險的未來而迷途不返

因為我仍然在恒星面前不堪一擊

我試圖想想清楚肉體、知識和

其他的一些符號卻頭痛欲裂。我

盲目地工作，迎來新年的降臨

而宇宙里發生了什么，我一無所知

我理解的事物太少太少了，我越來

越將自身視為卑小的笛管，上帝經由

空蕩的路徑吹出看不見的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