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外二首）

成廷杰

天空高燒之時

便會以淚洗面

鳥兒無論和誰生氣

隨時可以飛到別處

生而為人，除了生死

還有必要的限制，還有不必要的作繭自縛

如此，輕而易舉不能遠走高飛

只能畫地為牢，并且終生不赦

模仿飛

有飛翔的勇氣？一張紙

和天空過從甚密，也親近低空和地面，

有時也被掛在樹杈上，它愿意

懶散地躺在哪？或者無意間來到某地

待上很長時間。甚至沒有氣力，

只是被風催促著，四海為家。

它變換了多少次面孔？一張紙

總在不經意間經過你，甚至

沒有印象。它記得它的前世嗎？

也許是未曾燃盡的錫紙，也許是被童年

氣息加熱過的紙飛機的尾翼，也許是

一紙公文，主動淡忘了截止日期，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它拒絕：

和它們有聯系或者任何來往。一張紙，

只是恰巧在此刻經過了你，它始終是

這樣：一種孤弱、或者凌空，或者撲地

但是自由的姿勢，不辨西東，沒有主見，

在你的意識里：它總是那么

沒有意義地飛著，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飛，

可是，一直被迫堅持著。

在你的想象中，肯定存在：

這樣一張紙，那么頹廢又那么自然，

你甚至找不到另一張紙，做對抗：

和它的白，它的骯臟。它甚至

違逆你的意愿，只是飛了一會兒

便停下來。甚至拒絕你的解讀，

只是短暫地停留，便急切地飛走，

不一會兒卻又飛回。在你的意識里：

它總是那么沒有意義地飛著，

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飛，可是

一直被迫堅持著，一邊飛，

一邊停，一邊拒絕你施加的意義

和猜想，也許它并沒有想的能力，

它只是自然地飛著，飛得

那么沒有意義。

舞臺、魔術師、蘋果、觀眾

可以在任何時刻，任何地點作為舞臺。

我有一個蘋果，或許您可以咬一口。

……它是一個蘋果，真的蘋果。

我只有一個蘋果，一個紅蘋果，對嗎？

它是我的道具，在我的左手上，

（這是你們看得見的）

我需要變出另一個蘋果，在我的右手，

（這是只有我能看得見的）

各位觀眾，請你們保持耐心，

給我一點時間，現在，你可以目不轉睛：

想象左手邊的紅蘋果是我，空空的右手

有一個你看不見的青蘋果：一個羞澀的男孩

看著他喜歡的人，他的手里僅僅有一個蘋果，

他在等另一個蘋果，請給他一點時間，

你會看到奇跡的發生，奇跡需要巨大的耐心。

魔術師先生，需要多長時間呢？

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的右手仍然空空……

必須使你確信：我的右手有一個你看不見的蘋果：

一個羞澀的男孩，坐在喧鬧的人群間，

他的手里僅僅有一個蘋果，他在等另一個蘋果，

請給他一點時間，不要給他蘋果，

這不是他需要的那個，你沒有見過他等的那個蘋果，

他的右手空空，他的手里有你看不見的蘋果：

它在一堆蘋果間等待腐爛，

它被從一堆蘋果間剝離，

你不曾見過蘋果以及

蘋果永恒的孤獨……

觀眾離場……

舞臺：一個男孩和他左手的一個紅蘋果

以及空空的右手：你不曾看見的

——另一個蘋果

呆

在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