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衛山的詩

馬衛山

在孤村

那也是一定的，在荒野在孤村

甚至在白天的艷陽下

他也有可能幡然醒悟

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也成為逝去的一部分

他看著院中老樹的影子一點點

倒下去，終于沒有。好像那正是自己

年輕的往事，年輕的身體

他也會繼續老下去。趕往身體的黃昏

趕往思想的下一站――黑夜

或者從來如此，他正是他自己

眾多“古老”中的某個碎片

許是黑夜過于陳舊，孤村過于大

他反而又得更大的古老，那古老的自己

或者，把全然的殘缺留給他

讓殘缺的半月繼續消磨他？

可那是一定的，老人常在夢中

化蝶驚醒。睜眼到天亮

野味

群葉枯凋，樹木都有了秋意

人煙寥落，我的村莊也沾滿空疏的野味

山上土石裸露

山下泥流入河

繼續沿著這條路行或者想……

不可妄斷，那關乎村莊的尊嚴

空？怎一個“空”字了得

我也一再地試著再去一回，去推開門扉

比想象的門檻更難以逾越

外面荒草蔽徑

里面物物歸塵

靜坐。苦思?；蛘呓K日繁忙

怎么也逃不掉晚秋來臨

野？一切都在“野”的薄霧中涼起來

白發過盡

多少個日子過盡了

依然壓著我

有一種“無形”壓著萬物的頭

假如冬天放任自己

像灰白色的天空，一樣隨意倒流

風是枯樹老去的嘆息

你的腳步聲帶動頭頂的野云

一點點沉重起來

唉，多少個日子正在勾引你的發根

變得毫無經驗

――明鏡高懸時，盡得空白夜

鐘聲

關于山外的傳說多于山間蟲蟻

關于山上的新鮮事，屈指可數

比如從天空墜落的羽毛

他知道來自哪只鳥兒的腹部

比如秋夜來臨

光禿的柳枝要回到星空高傲的沉默

比如草野又一季的豐收

故鄉的羊群又可以安度寒冷的大雪天

蒿艾蔽徑，關于山外的時間

他知之甚少。比如遙憶

記憶中落滿寂寞的花骨朵

充滿它們敵意的凋謝與綻放

比如晴空萬里

對于親人的思念永遠是藍色的

晨禮的鐘聲一度從背后響停

禮畢。撿起自己殘缺的審美感

他需要抒情

揪住黎明微弱而明晰的翅膀

他需要飛向市場，賤賣孤獨

哦！他空有一顆忠于飛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