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神眼（上）

顏士州

一

我和爸爸正在吃晚飯，媽媽打來電話，說她還要做實驗，今晚不能回來。爸爸不放心我自己待在家里，可一時又找不到人代班，只好帶我一道去單位倉庫值班。

外面下著大雨，我們撐傘去乘車，又步行，用了約半小時才到爸爸的單位。爸爸領我到一幢房子前，指著房子說：“這就是我們要守護的倉庫。”我仰視它：墻壁貼著白色的小瓷磚，屋頂是圓形的，大鐵門關得嚴嚴實實。爸爸帶我在外面繞倉庫轉了一圈，我發現它另外三面墻壁上各有兩扇窗。據爸爸介紹，倉庫里放的是待出口的珠寶、玉器等物品，都是很值錢的東西，能為國家帶來很多收益。

值班室不在倉庫里，而是在對面樓的二層。值班室里有一位叔叔正在看書，看到我們進去，他站了起來，喊了聲“老于”。爸爸讓我叫他李叔叔，說他是研究所里的工程師，在這里幫忙。

“小朋友，你上幾年級了？”李叔叔問我。

“四年級。”我有些靦腆地回答。

“這兒沒有什么好玩的。你會不會下棋？”李叔叔笑著又問我。

我點點頭。

屋外漆黑，大雨嘩嘩地下著。我和李叔叔對弈，爸爸看著監控屏，不時轉過頭來看我們一眼。要是我輸了，他就說“你比李叔叔差遠了”;要是我贏了，他就說“李叔叔讓著你呢”。爸爸說這些話的時候，李叔叔竟哈哈大笑，好像確實如此。

我很不服氣地想：哼，你們等著瞧，我的實力還沒發揮出來呢！

二

嘟——

突然，桌上那臺錄音機似的儀器響起來，儀器上還亮起了紅燈。李叔叔和爸爸立刻對視了一眼，然后都看向監控屏，我感覺值班室里一下子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很快，他倆都站了起來。爸爸把儀器的報警聲調小，叮囑我待在屋里，然后拿起手電筒，和李叔叔急匆匆地下樓。

我好奇地瞧著那亮著的紅燈，燈下注有“南1”字樣，還有許多網圈。這臺儀器肯定不是錄音機，它有什么用處呢？

爸爸和李叔叔干什么去了？懷著好奇心，我關上門，躡手躡腳地走下樓，順著倉庫的墻根來到“南1”號窗下，這扇窗開了一道縫，透出里面的光。于是，我從縫隙往里看。

倉庫里整齊擺放著一個個金屬大貨箱，墻壁上是金黃色的防潮塑料板，四根柱子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在燈光下，整座倉庫像水晶宮，璀璨耀眼，美極了。爸爸和李叔叔在狹窄的通道中警惕地搜尋著，難道倉庫里進了盜賊？驀地，他們朝同一方向追逐，我也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我仔細一看，他們追逐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四足的小動物。呀，是貓，它朝窗口竄過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它跳上窗臺時，竟被我雙手按倒在窗臺上。爸爸和李叔叔逮住了它，對我笑笑。這笑，仿佛是對我的嘉獎。可正在我高興時，爸爸突然拉長了臉，呵斥我：“你怎么跑出來了？我剛剛不是叫你待在值班室里嗎！”

要不是我眼明手快，這只貓能蹲在窗臺上等你們來逮？我剛想反駁爸爸，又想起離家時爸爸囑咐我“不許調皮”，只好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爸爸和李叔叔又察看貓跳進倉庫的路線：南1窗下的地板上有一片水印，和貓身體的大小差不多，估計是貓跌了一跤留下來的。除了那片水印和附近幾個梅花樣的貓腳印，找不到其他可疑痕跡。于是，他們放走貓，關了窗和門，帶我回值班室。

爸爸邊走邊責怪有人粗心，沒把窗關緊，不然貓是進不去的。李叔叔卻一直沒吭聲。回到值班室后，他來回踱步，眉毛微蹙，比剛才和我對弈時看起來嚴肅多了。約過了五分鐘，他對爸爸說：“老于，剛才警報器發出報警聲應該不是貓引起的。貓的高度和它的紅外光波段，都不會引起敏感器反應。”

“你是說……”爸爸若有所思。

“貓進倉庫是假象！”李叔叔肯定地說。

從他們的討論中，我才知道：桌上那臺儀器是紅外光警報器，它能接收一種肉眼看不見的紅外光。當特殊波段的紅外光刺激敏感器時，便有電信號報警。

剛才儀器報警如果不是貓引起的，難道倉庫里有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