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服務業：向法治化和體系化方向發展

祁建建

依據近日發布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家政服務業提質擴容的意見》（下文簡稱《意見》），家政服務業以家庭為服務對象，由專業人員進入家庭成員住所或以固定場所集中提供對孕產婦、嬰幼兒、老人、病人、殘疾人等的照護以及保潔、烹飪等有償服務，滿足家庭生活照料需求。近日，商務部作為家政服務的行業主管部門表示，將適應新形勢，貫徹落實《意見》的要求，促進行業的規范發展，并明確工作重點，這勢在必行、很有必要。

家政服務業亟待進一步規范

隨著我國經濟的騰飛，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家政服務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蓬勃發展機遇。但由于現有的相關法規已經跟不上經濟社會發展的節奏，出現了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例如，長期以來家政服務人員的勞動權益保障問題，家政服務企業及從業人員的監督監管問題，家政服務從業人員違法違規行為的處理問題，家政服務從業人員的整體素質不高、受教育程度低、服務技能和水平有限、無法適應時代發展和各地區供需不平衡問題以及消費者權益受侵害及其救濟問題等越來越突出。國家、社會和消費者個人對家政服務的大規模現實需求無法滿足，從業者權益和服務質量也難以保障，家政服務業亟待規范。

近年來，國務院、商務部、財政部等部門出臺了一系列規范性文件，為家政服務業的健康有序發展指明了方向，為規范家政服務業企業和從業人員、保障其權益提供了解決路徑和政策支持。《意見》的出臺恰逢其時、意義重大，它注重履行促進就業、保障民生、脫貧扶困的國家責任和政府職責，一方面推進落實和保障從業者、企業、消費者三方合法權益，一方面推動并確保全行業的職業化、規范化、標準化、體系化、產業化，為家政服務業與其他多產業的融合發展勾畫藍圖，創造了歷史性契機，將使整個家政服務行業迎來突破性發展機遇。

促進家政行業規范發展的工作重點

商務部在近日會同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關于建立家政服務業信用體系的指導意見》的基礎上，認為貫徹落實《意見》、規范行業發展的工作重點有：發展員工制家政企業；建立家政服務業的信用體系；提升家政服務的規范化水平；保障家政服務各方面的合法權益等。筆者認為，這有利于落實《意見》所提出的具體要求。

第一，實行員工制有利于家政服務企業履行現代企業的社會責任，將家政服務從業者納入勞動法等法律法規的調整范圍，為其參加社會保險，使其獲得勞動保障，有助于保障其合法勞動權益。長期以來，傳統上的家政服務業企業所扮演的角色和法律地位是服務中介，為消費者和從業者提供信息咨詢、居間介紹，起著為供需雙方訂立合同牽線搭橋的中介作用。在傳統的服務中介模式之下，從業者不是家政服務企業的員工，既沒有歸屬感，又無法從家政服務企業獲得勞動保障、社會保險等社會福利。從業者一旦因年老、患病、工傷、失業、生育等原因喪失勞動能力，難以獲得與其勞動付出相對應的物質幫助和福利待遇。實行員工制有利于改變傳統模式。在員工制模式之下，企業根據勞動法的規定與從業者依法簽訂勞動合同或服務協議并繳納社會保險費，統一安排從業者為消費者提供服務，直接或者代發勞動報酬，并為從業者提供持續培訓等服務。新模式下的家政服務企業承擔并履行現代企業的社會責任，并有望獲得國家政策和財政支持，從業者作為企業員工既有歸屬感，其合法權益和業務水平又能獲得保障，企業、從業者和消費者三方都有望從這一改革措施中實實在在地獲益。

第二，家政服務業信用體系的建立有利于構建以信用為基礎的新型行業管理體系。這不但有助于解決家政服務企業和從業者的管理問題，也有利于解決消費者權益保障的問題。企業信用記錄有利于消費者辨別家政服務提供商的資質；從業者信用記錄將會與公安部聯網，內容包括個人基本信息、職業背景、違法犯罪記錄等信息，并有信息核實與更新機制，消費者經從業者同意，通過查閱從業者信用記錄可建立信任；消費者信用記錄也有利于企業和從業者維護自身合法權益。這有利于彌補以往消費者、企業和從業者三方之間信息不對稱的缺陷。例如，家政服務企業往往沒有從業人員的檔案，或者檔案與公安部門不聯網，企業和消費者都無法查詢、辨別從業人員檔案或個人信息的真實性、有無犯罪記錄和其他不良記錄等，不良從業者往往在一家企業出事后換另一家企業重操舊業。此外，以前從業人員不是企業員工，沒有固定收入，個人財產有限，在服務城市往往沒有固定居所，消費者權益一旦受到從業者侵犯，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有關損害賠償的法律規定往往難以實施。因此，通過信用記錄預防不良企業和不良從業者進入行業，對于規范行業管理、加強消費者和從業者權益保護具有重大意義。但需要注意的是，對從業者、消費者個人信息的使用僅限于行業管理必需，其信息安全應得到法律法規的充分重視、尊重和保護。

第三，家政服務的標準化和規范化有利于明確服務內容，確保服務質量。隨著社會和消費者對家政服務內容的要求越來越多，對服務水準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出現了家政電商、家政教育、家政培訓等新領域、新業態，以往的家政服務行業標準不足以覆蓋新領域，也不足以滿足社會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需求，舊的家政服務標準需要完善，新的標準和規范需要注重行業細分和服務質量的評價、認證機制，并注重對服務質量的考核評價、動態監管。

第四，保護家政服務業參與者三方權益對全行業的長遠發展、可持續發展意義深遠。通過推廣家政服務標準化合同，可明確企業、員工等從業者以及消費者三方權利義務；通過健全健康體檢體系可提升從業者健康水平；通過支持發展家政商業保險包括責任保險、意外傷害保險等，可解除企業、從業者、消費者后顧之憂。

綜上所述，《意見》以及商務部等后續出臺的政策法規及其實施為在家政服務業保障勞動者、消費者、企業三方權益創造了重要條件，國家新產業政策的制定為家政服務行業的突破性發展提供了歷史性契機，家政服務這一傳統行業將以法治化、標準化、體系化的全新姿態行走在新時代。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