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創板來了 新三板涼了？

楊楊

“科創板來了，新三板涼了？”在新三板市場耕耘多年的程曉明，近半年被反復問及這個問題，最早甚至可以回溯到去年11月，當時設立科創板的消息剛剛宣布。

從表面看，科創板對其他板塊有分流作用，不過在程曉明眼中，這可能是新三板重新出發的轉折點。在中國的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中，新三板仍會是重要的組成部分，并不至于被科創板所替代。科創板的推出，也可能激發新三板新一輪的制度創新。

“科創板作為中國資本市場的一塊試驗田，旨在推動整個資本市場的市場化改革。”上海交通大學高金金融學院金融學教授嚴弘說，競爭關系也能推動其他板塊的改革，尋求自己的特點和核心競爭力。

科創板的分流效應已經顯現。

“很多企業都在等待科創板推出后再決定上市之路。”德勤中國A股資本市場華北區主管合伙人童傳江說，今年第一季度，A股市場的科技企業上市數量減少，而美股則沒有一家中國科技企業，推進中的科創板是原因之一。

“對于美股，科創板有替代效應。”東北證券研究總監付立春認為。此前A股市場的制度限制，導致很多企業不得不去美國上市，但科創板允許更多企業在國內上市融資。按照德勤的統計，今年前三個月赴美上市的中國企業數量和融資總額相比去年同期雙雙下滑。除了年初美國證監會工作暫停等因素外，中國推出科創板也是重要原因。

A股其他板塊目前的申報企業中，也不乏從主板、創業板轉投科創板的。相對于主板，科創板與創業板被一些人士認為存在“正面競爭”。而新三板則是科創板分流的主營地，眾多新三板掛牌公司都明確表達了科創板上市的意向。截至目前，已經有27家新三板企業在備戰科創板，占到新三板謀求轉板總量的1/4。

不僅企業，他們背后的資本也在推動企業轉向科創板。“這是國家的重大戰略，我們積極支持。”國內一家醫藥基金投資人說，他們的被投公司中有4家在申報科創板。

另一家地方產業基金的投資人也說，對于達到科創板條件的企業，自然是會積極去申報。眾多上市公司更是持這種態度，作為科創板上市公司的“影子股”，這類公司近期都股價暴漲。

上市資源的分流之外，科創板也可能分流二級市場資金。科創板基金的銷售火爆就是一個例證。瑞銀證券中國首席策略分析師高挺預計，科創板首批擬上市公司在50家左右，預計融資總額則為200億～500億元人民幣，占2018年A股IPO融資總額的14%～35%。

“三板市場生死攸關”的論調，程曉明上一次聽說，還是創業板推出的時候。

“結果并沒有所謂的致命打擊。”程曉明說，從2013年到2016年，新三板反而經歷了一個快速發展的歷程。這四年中，新三板掛牌公司數量從356家快速增長到10163家，2016年的總市值則是2013年的73倍多。年融資額期間也增長迅速，2013年僅為10億元出頭，而2016年的這一數據為1477.82億元。

在程曉明看來，科創板同樣不會毀掉新三板。證監會主席易會滿此前也明確表態，科創板與主板、中小板、創業板以及新三板都是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服務實體企業上各自有側重，這樣才能更有針對性、更有效率。”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副院長田軒認為，科創板的落地會促進不同板塊之間側重的分化。

一種分析認為，未來科創板主要服務于符合國家戰略、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市場認可度高的科技創新企業，而創業板的主體則是暫時無法在主板上市的創業型企業，新三板則側重創新型、創業型和成長型中小微企業。其中區別，現在顯然不夠清晰，各個板塊之間也有一些交叉，但未來，隨著各項制度的陸續推進完善，在不斷的實踐中，科創板補齊資本市場服務科技創新短板的作用會愈發明顯。

與其爭辯“影響有多大”，程曉明更關心新三板能否借助制度改革來增強競爭力，以及對企業和資本的吸引力。“科創板的推出，可能是新三板加快制度改革的契機。”

新三板眼下交易清冷困境核心是流動性匱乏，投資者準入門檻過高被認為是重要原因。新三板對合格個人投資人設置的門檻，是“名下前一交易日日終證券類資產市值500萬元人民幣以上”，是科創板對應要求的10倍。

結果能投資新三板的人少之又少。截至2018年底，新三板投資者合格投資者只有22.34萬戶，還不到滬深兩市投資者數量的零頭。整個2018年，新三板每天僅有611只掛牌證券有交易，占總量的不到6%。日均的成交金額也只有3.62億元。這又進一步導致投資者參與意愿下降。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包括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教授賀強在內的多名政協委員，建議降低新三板投資者門檻到50萬～100萬元。全國股轉公司的相關負責人近期也公開表示，加強流動性和融資功能是未來改革的方向。

今年2月28日，廣東省也向證監會商請加快深交所創業板改革并試點注冊制，放寬發行門檻，使得未來創業板與科創板在發行上市等基礎性制度方面能保持一致。相關人士表示，廣東正在按要求完善必備條件。據知情人士透露，“深交所已經在積極借鑒學習科創板細則。”科創板已經在沖擊存量市場，帶動中國資本市場改革和創新。

“我只敬畏市場”，就像港交所行政總裁李小加說的，“只關心市場夠不夠平，水流動起來順不順暢。”做到了這一點，該來的一定會來，但也一定會有人選擇不來。

（摘自《財經國家周刊》2019年第12期。作者為該刊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