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全：永遠飄揚在試飛一線的旗幟

本刊編輯部資

他鞠躬盡瘁，一生奮戰于試飛一線，青絲成白發。

他勇挑重擔，主持科研試飛30余項，見證中國航空工業的成長。

他桃李天下，無私傳授，為航空工業培育未來人才。

他筆耕不輟，將積淀半世紀的經驗，化為論文著作，以醒后人。

他榮譽如山，創造了多個“全國第一”，實現了多項“國際先進水平”。

他主持殲10試飛，突破三代機的試飛技術。

他研發兩代變穩飛機，實現飛行模擬技術的革命。

他致力電傳操縱研究，奠定試飛的技術基礎。

他組織地面飛行模擬器研制與應用，為行業的發展探明了方向。

他的喜怒哀樂，早與中國航空試飛事業的點點滴滴緊密相連，不分彼此。

他執著而堅定，走在這條高風險、高技術、高難度的試飛通天路上。

他不顧歲月侵襲，依舊高舉旗幟，奮力前行。

這是2010年11月15日，第六屆航空航天月桂獎頒獎典禮上的一段頒獎詞。當主持人最后宣布頒發“終身奉獻獎”時，一位頭發花白、精神矍鑠、西裝革履的老人緩緩走上舞臺，平靜的表情下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就是（航空工業試飛中心）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高級專務、原副院長、殲10飛機副總設計師、試飛總師周自全。

我還年輕，我才70歲

年過七旬的老試飛專家感慨而言：“功勞是大家的，榮譽也是大家的。為了國產殲10戰機的成功，長年有數百人拼搏在研制一線。”周自全講到：“我希望這個榮譽對我來說只是個逗號，而不是句號。因為我還年輕，我才70歲，還可以為袓國的航空事業做很多事情，繼續發揮余熱。”當他說完這句話，臺下掌聲一片，人們都被這位將一生付諸試飛事業的老專家所感動。

作為我國飛行試驗技術和空中飛行模擬技術領域的學術帶頭人。周自全常年奔赴在型號和預研試飛、試飛設施和試驗機研制、試飛理論和人才培養的科研一線，將自己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了新中國試飛事業的建設當中，為航空工業和飛行試驗、飛行力學、飛行控制、飛行仿真等專業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

試飛“幕后英雄”

2019年4月15日是新中國航空試飛事業成立60周年，在主題活動“試飛英雄禮贊”上，周老爺子回首往事、展望未來，他幽默地講到：“我沒有什么英雄事跡，只能站在這兒說三道四了。”但事實上，周自全是值得敬重的試飛“幕后英雄”。

1964年，24歲的周自全以優異的成績從西北工業大學飛行力學專業畢業，懷著一顆報效袓國航空事業的拳拳之心，來到了當時還很荒涼的渭北小鎮閻良，來到剛剛成立五周年的（航空工業試飛中心）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從事飛行試驗工作，這一干就是46年。

試飛是一項科學性、工程性、探索性和風險性極強的系統工程。它是航空科技和航空工業發展的重要環節，它與飛機設計和制造一道構成了航空發展的三大支柱。

在周自全的試飛事業道路上，最令他難以忘懷和莫感自豪的當屬殲10飛機的試飛工作。2003年底，殲10飛機圓滿完成定型試飛。在試飛中，周自全總是極力倡導“自我為主，依靠自己的力量不斷進行技術探索和開發，建立健全我們自己的航空技術體系”。在殲10試飛中，周自全帶領項目團隊研制開發了多個新型系統，推進了試飛進度。要打贏試飛這場戰役，就要有一個明晰的工作思路。對某部隊成員，周自全總是熱心地鼓勵道：我們不要成為任務的被動承受者，而要成為試飛的主人。我們不但要順利完成好每一次任務，還要追求試飛的完美性和創造性。

在新機研制之路上，總要經歷從不完善到臻于完善、從不成熟到趨于成熟的過程，困難與挑戰不斷。試飛期間，飛機出現的故障和問題很多，如飛機及其系統技術攻關、處理飛機狀態的文件等等。周自全沒有被困難壓倒，經過多年飛行試驗的歷練，他對這一切已經了然于心。他通過組織有關廠所共同努力，使試飛中所暴露的問題逐一得到解決，通過試飛——攻關——試飛的選代，飛機可靠性和出勤率逐年提高，最后達到了戰機指標要求，飛機通過設計定型，順利交付部隊。通過試飛，殲10飛機獲得了通向藍天的許可證。

在他和團隊的共同努力下，殲10試飛從未發生任何等級事故，試飛周期遠遠短于國外同類試飛平均周期2年。試飛表明，殲10飛機研制質量上乘，沒有出現顛覆性問題。專家鑒定：“殲10試飛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其試飛技術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是中國試飛技術發展的重要里程碑。”在周自全看來，殲10飛機定型試飛實現了一系列之“最”：試飛架次最多，問題遺留給用戶最少，試飛考核內容最新、最全，試飛包線和試飛風險最大，武器實彈投射種類和數量最多，機載測試和地面監控參數最多，試飛效率最高，試飛安全性最好，試飛實力的增長最顯著。在他的眼里，殲10飛機的試飛，早已超出了

定型一種型號飛機的意義，而是探索和開辟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新機試飛之路的創新與實踐，是中國航空試飛技術趕超世界前沿水平的一次契機。

辛勤耕耘榮譽加身

在周自全半個世紀從事的科研試飛的歷程中，除了殲10飛機，他還主持研制了多項技術課題，為我國飛行試驗的發展提供了雄厚的技術支撐。

最為人們顯著稱道的，當屬變穩飛機的研發。變穩飛機即飛機動態特性可以大范圍改變的試驗飛機，又稱空中飛行模擬器。通過特殊控制系統的大范圍調參，飛機可在空中模擬各種新機的動態特性，是研究飛行品質、飛控技術和培訓試飛員的重要手段，被譽為“飛行力學研究的革命”。

在我國，周自全最早從事變穩技術研究，作為總設計師，周自全先后主持研制BW-1變穩飛機和綜合空中飛行模擬試驗機。BW-1變穩飛機是我國第一架單自由度大范圍可變動特性的試驗研究機，是一個高難度、高風險、技術復雜、綜合性強的多學科研究項目，所采用的數字式、全權限電傳變穩操縱系統、電液伺服人感系統和數字顯示系統等多項技術均屬國內首創。

他主持研制的綜合空中飛行模擬試驗機，是具有三自由度全時、全權、數字式變穩控制系統的空中動力實驗室。該機的研制成功，為我國新型飛機的試飛驗證和培訓高水平的新機試飛員做出了突出貢獻。目前，國際上只有美、俄、德等少數發達國家擁有這一技術。在殲10飛機以及眾多型號的科研試飛中，變穩飛機和綜合空中飛行模擬試驗機在試飛員培訓、試飛技術上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發揮了令人滿意和驚喜的成果。

憑借著技術前端性和先進性，1991年，變穩飛機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2001年，綜合空中飛行模擬試驗機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

同時，作為三代戰斗機試飛技術負責人，周自全從1980年開始致力于電傳操縱試飛技術研究，通過地面和空中飛行模擬，結合型號試飛，使人機閉環飛行品質、大迎角、氣動伺服彈性等多項試飛技術達到世界先進水平，為我國現代飛機試飛奠定了技術基礎。該項目2007年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

在（航空工業試飛中心）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有一個特別的重點實驗室，它為科研試飛的開展發揮了不可替代的技術保障作用，提供了先進的科研理念支撐。這個實驗室就是航空工業飛行仿真航空科技重點實驗室，它是通過地面飛行模擬來驗證和促進航空技術發展的重要手段。

作為第一任實驗室主任，周自全參與和組織了10多種飛行模擬器研制和應用，并創造了多項全國“第一”：全國第一臺飛行模擬器和飛控“鐵鳥臺”、第一個大球幕空戰模擬器、第一臺采用計算機成像技術的飛行模擬器、第一臺集飛控和航電于一體的現代飛行模擬器等，為支持試飛和飛行模擬技術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

辛勤的耕耘終有回報。他榮獲省部級以上科技進步獎十幾項，省部級以上立功6次，其中一等功5次。他多次榮獲省部以上榮譽稱號，包括全國國防科技勞模、國家級有突出貢獻專家、航空金獎、航空報國杰出貢獻獎、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等等。

心系世界，情牽試飛

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歲，對于周自全來說沒有什么。見過這位老專家的人都印象深刻，他穿著樸素，在人群里可能顯得十分平凡，但是他筆直的腰桿、矯健的步伐和如炬的目光都在顯示著他奮斗于科研的精神之氣。

談到周老，試飛人都會舉起大拇指稱頌。他每天依舊按時上下班，從事著國內最前沿的試飛技術研究，依舊活躍于各個實驗室、各種學術講臺、科研試飛現場，指引著航空試飛不斷邁向新的更高的巔峰。溫文爾雅的學者風范、忘我投入的工作狀態、嚴謹求實的科研精神讓許多跟隨他學習的年輕一輩肅然起敬、由衷欽佩。

身在小城，心系世界。周自全時刻關注著國內外航空工業發展。針對航空試飛前景，周自全認為，進入21世紀，隨著我國國防現代化建設的快速發展，未來新研飛機的試飛技術要求將越來越高，科研試飛任務將更加繁重，這就需要我們不斷烘托專業氛圍，提高科研試飛水平。作為亞洲最大、中國唯一的飛行試驗研究機構，（航空工業試飛中心）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要向著“打造世界一流試飛機構”的宏偉目標奮勇前行！

對于青年科研人員，周自全更是十分關注，親自指導、培養出一批批年輕骨干。現在，他們已經活躍在航空試飛的各個專業領域，已經成為不可替代的科研精英。在參加完月桂獎頒獎典禮后，周自全應邀作客“人物現場”航展直播欄目，在與主持人的對話中，他是這么說的——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成為飛機試飛總師。”

這是他的希冀！這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為之奮斗的目標！

五十載拓路蒼穹，半世紀情牽試飛。可以這么說，周自全的奮斗歷程就好比殲10飛機的試飛之路，那是通天之路，輝煌之路，風險之路，創新之路，苦斗之路，更是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