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愛情

張錦蕓

沒有兒子時的二人世界天高，云淡，風輕，我和他過得還算悠哉游哉。隨著兒子的出生，最初的欣喜因忙碌漸漸變成了疲憊，忙不完的家務擠走了閑適，磨盡了我們的耐心。我懷抱著幼小的兒子，遲遲進入不了母親的角色，而婚前不知是米是谷的老公也焦躁不堪?；橐鲇辛艘坏仉u毛的感覺，于是，我們開始了爭吵、冷戰，和好，再吵，再戰……機器磨得多都會破，何況感情？我決定早解脫早便宜。

今年春節，我決定最后一次跟他回老家過年。血緣是世間最好的“膠水”，兒子一下車，就跟他家里人黏乎起來。丈夫或許覺出了我在異鄉的孤獨，見同學看朋友探親戚都帶上我，讓我感到了久違的溫情，像是又過起了二人世界。但我并不開心，因為一個月后我們就要分開了。家里人并不知情，婆婆抱著孫子樂哈哈的，笑得見牙不見眼。她派我們大年初二一大早提著雞、魚等禮物去看望丈夫的外婆。

外婆年輕時應該很美麗，88歲了，眼睛還很有神，衣服收拾得一塵不染的，頭發很整齊地挽著一個發髻，髻上插著一朵毛線織成的花。以往回來，我都會備好給外婆的禮物，今年沒心情，什么禮物都沒帶。我給了200元錢給外婆，她一樣很高興。

下午三點多，外婆端著雞來堂屋奉神了。她把整雞、豬肉、酒擺好，就輕聲稟神：“孩子他爹，今天小哥（丈夫的乳名）來我們家了，帶著家里的來了。我做了你愛吃的白切雞了，還敬上小哥買來的酒，你吃了喝了后要保佑他們……”聽得我感動極了，這哪里是稟神，分明是兩口子在聊天！

要吃飯了，我幫著擺碗筷，就按在場的人數擺。這時，外婆斬了雞肉端出來，數了數我擺的碗筷，不聲不響地又拿出一副碗筷，我忙說：“外婆，我數好了，兩桌共21個?！蓖馄判α诵?，也不答我。老公趕緊湊近我耳邊小聲說：“外婆和外公很好的，外公生前每餐飯都等外婆一起吃。外公死后，外婆每天都要準備外公吃飯的碗筷。20年了，大家都習慣了。”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頂花轎抬過來就成了夫妻的婚姻，居然能讓外公死了20年后，外婆依然如此深情！而我們經過風花雪月、山盟海誓的婚姻難道就這么不堪一擊？

回到城市，我試著每頓都如外婆那樣，微笑著為他擺好碗筷。終于，他變得會聽我的話了，包括為我搔癢，包括把收入給我開支，包括做家務。

經營婚姻其實很簡單，你首先得真心誠意愛對方，為對方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