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輝煌，終歸平淡

陳絢

摘 要：樟林古港位于汕頭的東北部，是明清時期粵東沿海交通要沖，外海可達東南亞諸島。清嘉慶、乾隆年間進入全盛時期，是1860年汕頭港開埠前粵東第一大海運港口。在經(jīng)歷了歷史的風風雨雨后，最終走向衰落。本文主要探討的是樟林古港曾經(jīng)的輝煌景象及其原因，兼談后來由盛轉(zhuǎn)衰的原因。

關(guān)鍵詞：樟林古港歷史變遷由盛而衰

一、你走過的輝煌燦爛

1、粵東第一大港

樟林現(xiàn)在是一個內(nèi)陸鄉(xiāng)鎮(zhèn)，然而歷史上它曾經(jīng)是粵東第一大港。康熙末年，臺灣被收復后，海禁政策稍微松動，沿海港口獲得生機，樟林港的地位上升。然而樟林港真正打響名氣，成為傲嬌的粵東第一大港是在乾嘉年間。據(jù)資料記載，全盛時期的澄海關(guān)稅收入占廣東省的五分之一。嘉慶時，樟林港十分繁榮，港口船隊，浩浩蕩蕩，一次可達幾十號。19世紀中期，英國皇家科學院所描繪與印制的中國地圖冊當中，用樟林的稱謂來展現(xiàn)出粵東港口，較好的彰顯出其自身的歷史地位。

《晏海渺論》記載：“商船六十余號各裝糖包滿載，每船載三千至四千包，連船身計，一船值銀數(shù)萬兩”。可見當時古港載貨量之大。《澄海縣志》也記載了當時的盛景：“賈客海師，往來如梭，閩商浙客，巨帆高桅如蟻集”。

載貨的船只是一種大型木帆船——紅頭船。據(jù)清代檔案記載：“出海商、漁船，自船頭起至鹿耳梁頭止，大桅上截一半，各照省份油飾……廣東用紅油漆，青色鉤字。”但凡有紅頭船之處，皆是潮人趕海所馭之船！潮人馭之此船乘風破浪，遠洋出海，下南洋諸國，并將產(chǎn)自中國之瓷器、陶器運抵此處，而將南洋諸國所產(chǎn)之香料、珍貴木料等物運送回國。善于冒險的潮人許多成了富商巨賈、當?shù)赝澹绯魏５年慄Z利家族。

紅頭船的船頭部分漆上紅色，前置八卦，是寄托出海人生命安全的圖騰。紅頭船還特意在船頭畫上像雞眼的黑圈，認為船頭畫上眼睛，才不會迷失航道。及至樟林港一處，其所產(chǎn)之紅頭船，歷清代中葉至清末，前后歷經(jīng)百余載傳承與發(fā)展，斯時遠洋船隊已達數(shù)十支，而在每一船隊之中皆有此船百余艘。

由于不斷發(fā)展的海商活動，使得該港口成為粵東“出海甚多之處，而粵省下南洋、至番地者也以此為多者”。粵省謂之“斯處為“下南洋”盛地”。按照初略所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吾華人下南洋、至番地者，自樟林港所出者所占六成之多”。

2、商貿(mào)繁榮，宅第大興

時光拉回到數(shù)百年前的清朝，當時的商人在港口兩側(cè)建起了一排排整齊的貨棧，貨棧向南北延伸形成了近十條特色各異的商業(yè)街。故有“天頂神仙府、地上樟林街”的歌謠流傳至今。

在當時最著名的“八街六社”中，“金仙橋，銀長發(fā)”所指的仙橋街和長發(fā)街是最繁華熱鬧之地。據(jù)統(tǒng)計，僅仙橋街一處，就有商店作坊60余間，有當鋪、油坊等不下30多個行當。

除了商業(yè)街，從海外貿(mào)易獲利頗豐的商人，在這里建起了一批有潮汕風格、又滲透西洋、南洋元素的獨特建筑。這里有“未上紅頭船，先拜媽祖娘”的新圍天后宮;聚集潮汕民居建筑精華的南盛里;照搬精美蘇州園林風格的西塘庭園;僑胞回國興建的起鳳陳公祠;中式造型與西式外觀融為一體的“哲謀廣居”書齋。

3、多樣民俗，文化馥郁

樟林古港的民俗非常多樣化，既能嗅出濃厚的潮味、僑味，又因國際大港的作用，從而展現(xiàn)出西方文化所留存下的深刻的印跡。

樟林所具有的“二月燈會”民俗活動，即是當?shù)氐囊环N具有“海文化”特點的民俗。而在當?shù)厮鸱Q的火帝，也即為赤帝，是當?shù)毓世舷鄠鞯囊晃簧缇竦o。依據(jù)當?shù)孛耖g傳說所述在清朝時期，當?shù)亍俺，F(xiàn)回祿之災”，民間財物損失甚多。政府體恤百姓之苦，乃于當?shù)仄鸾ɑ鸬蹚R，自建廟之后，四方善男信女紛至沓來朝拜，“回祿之災”（火災）遂止。是以凡為每歲二月，皆有廟會以作祝禱。該地區(qū)故老相傳的民間神祇，與粵東地區(qū)許多地方一樣，都是源自于較為樸素單純的一種民間信仰。而且所信仰的神祇“佛道皆具”，充分體現(xiàn)出“儒道釋”相互融合的一種民間信仰。但是讓人感到頗為奇特的是，在當?shù)赜休^為奇特的民間信仰，例如作為“海神“的“天后娘娘”，自閩南迎請“天后娘娘”前來供奉于此。就完全體現(xiàn)出“粵地印”。當?shù)氐牧中兆谟H都會說“天后娘娘”是“家門同姓”，還將“天后娘娘”尊稱作“姑媽”。并訂立了族規(guī)“凡有家中娶妻者，翌晨”，新娘應取一盆凈水、一盤金桔、可請凈水梳理“姑母”，可奉上金桔供奉“姑嗎”，其后，此民俗逐漸在粵東地區(qū)流傳開來。樟林新圍天后宮是廣東省最大的天后宮。

二、為何偏偏是你

粵東地區(qū)那么大，為何偏偏是樟林成了最重要的港口？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與地理位置相關(guān)。樟林港所在的澄海縣位于廣東東部，地處廣東第二大河流韓江下游三角洲。澄海全縣瀕臨南海，地處廈門和香港之間，扼閩粵兩省海運的交通要沖。澄海沿岸遠近有眾多港口和島嶼繚繞，又同著名的南澳島和古老的拓林港毗鄰。總之，樟林位于河海交匯之墟，雖然只是一個河港，沒有深闊的海灣，但以當時的航海條件和運輸規(guī)模來講，已經(jīng)足以擔綱大任。

造船技術(shù)是強大的助攻。港口和船舶是兩種互相依存的物體。如果沒有海上交通工具的發(fā)展，便無法排除海的障礙，也就談不上港口的繁榮。說到當時的海上交通工具，不得不說的是紅頭船。紅頭船是一種高桅木制帆船，多桅風帆大大提升了商船的航行速度。這些船體型龐大，不僅增加了承載量，也大大地增加了安全性。有了紅頭船，樟林港的發(fā)展仿佛有了神助攻。

三、一切歸于平淡

從學校開車過去，大約半個小時就可以抵達樟林古港。原以為我們會先看到一片開闊的海域，誰知措不及防就到達了目的地。古港就位于大馬路旁邊，周圍都是樓房，昔日商賈云集、船來船往的景象早已不復存在，僅留下一艘后來仿制的紅頭船見證著曾經(jīng)的輝煌。

樟林古港為何走向衰落？樟林港原來近海，后來由于海灘變淺，逐漸遠離海岸，現(xiàn)在距海8公里，可是在200年前，它卻是韓江與大海的匯合口，水深港闊，可以停泊許多大小船只。1858年《天津條約》簽訂，汕頭確定開埠，樟林港的地位逐漸被汕頭港取代。再加上機動汽船取代帆船，樟林港逐漸失去了它的優(yōu)勢，開始退出歷史舞臺。

古港終于歸于平淡，就像人的一生，再熱鬧最后也只剩一坯黃土。

參考文獻

[1]張秀清主編：《澄海縣志》，廣東人民出版社，1992年

[2]鄭傳鋒：《樟林古港與中國“海上絲綢之路”關(guān)系探索》，南方職業(yè)教育學刊，2017年第7卷第1期

[3]汕頭市政協(xié)學習和文史委員會、澄海區(qū)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編：《紅頭船的故鄉(xiāng)——樟林古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

*課題名稱：潮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