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餃子當錢花？

王瑞揚

周末回了趟家，家里包餃子吃。包著包著，老爹就說：“你知不知道，以前餃子是當錢花的。”

我說：“我不信。餃子這東西雖然好吃，但是不容易保存也不方便運輸，怎么做般等價物？除非你說的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包些餃子送給生產隊頭頭換點東西。但是這肯定不算貨幣呀。再說，那時候哪有白面來包餃子的？”

老爹：“哎，讀書都讀傻了。我告訴你，我說的不是近代，是古代！早在宋朝餃子就可以做貨幣流通了。宋朝設立了世界上最早的金融機構，相當于現在的銀行。老百姓就用黃金去換餃子，再用餃子買東西。”

我：“老爹你別扯了，我前女友是學金融的我能不懂？金融機構是意大利的商業城邦發明的。按照你的說法，百姓拿餃子交易，要是餿了壞了怎么辦？宋朝商貿發達，如果商戶囤積了天量的餃子，難道就坐看它壞掉嗎？再說，如果我有很多黃金來兌換，官府沒包出來這么多餃子怎么辦？”

老爹回廚房取了一 些面劑子回來。“哎，整天就知道死讀書。談起學過的東西頭頭是道，但是應用起來點不會。我問你，現在我預測鐵礦石要漲，準備買十萬噸鐵礦，難道買回來堆在家里嗎？”

我怔，“那肯定是期貨，先下個訂單……”，話沒說完就倒抽了口氣。

老爹：“對吧，這才上道。你都能想到的東西，王安石想不到？來，給你看看我前兩天從古玩市場淘來的好貨。”

老爹拿出張“交子”給我看。我：“老爹，你又胡說。這明明是交子，怎么是期貨餃子。交子是代替鐵錢用的，不搭界啊。”

爹：“笨死你得了。發行交子的機構叫‘交子鋪，你倒是說說這店之前是賣什么的？”

我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老爹：“這套系統執行了很久，特別完善，就憑你就別想什么漏洞了。我問你，為什么宋朝嚴禁私殺耕牛？”

我的聲音已經開始心虛地小了：“歷史書說是保護耕牛，防止無度消費損害農業生產……”

爹：“哼，真是蠢話。要是宋朝真的想要保護農業生產，就不會允許那么多人在城市里做手工業和貿易了。況且，為什么年老失去勞動能力的耕牛也不殺？真的像印度一樣視牛為神了？”

我：“因為……”

爹：“因為官方的貨幣餃子是牛肉餡的呀！”

我：“啊！所以梁山好漢動不動來二斤熟牛肉，實際上是私自鑄造貨幣！”

老爹笑，開始燒水，一邊干活，邊悠悠地說：“這套系統其實比你想象的要優越很多。在金本位，只要金子進入流通就很難收回，而想搞量化寬松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餃子本位，官府可以輕松控制貨幣總量。想執行穩健的貨幣政策，就煮點餃子：執行積極的貨幣政策，就多包點，輕松自如。不得不說的是，由于宋朝政府不斷地搞虛擬經濟，用餃子來交易餃子，后來又搞餃子CDS（信用違約交換），最后被一場旱災鬧得經濟危機了——因為小麥歉收，餃子包不出來，金融泡沫就破了。客觀上這也對宋朝的滅亡產生了影響。”

我不死心，追問：“要是餃子這套系統真的實行了，為什么后世沒有遵循，反而回到金本位了呢？”

爹：“當然是元朝游牧民族搞不定復雜的金融工具呀。金融的本質是信用，游牧民族可沒有守夜人一樣維護私有制的決心。再說，不讓他們吃牛肉，簡直不可能。但是餃子經濟也在后來的朝代中產生了痕跡——直到明清，標準金塊和標準銀塊都要做成餃子形狀，也就是元寶。”不會兒功夫，鍋里的餃子熟了，老爹開心地打開蓋，說：“不談了，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