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故鄉

李秀碧

世界上的路有好多種，比如：泥土路、沙石路、水泥路、柏油路；山路、水路、公路、高速路……每條路都有著它不同的風景、捷徑與曲折。它雖平凡，默默無聞，但卻是每個人的生活軌跡，不可分割的主體。

流光歲月，漫漫旅途。我走過的路無數條，唯有我現在居住的房前的平湖路最不能讓我釋懷。這條平湖路位于北溪的沿岸，總長2.71公里，華安一中就在這條路的西邊，而我小時候的家就在北溪的南岸，與它一水之隔。時光荏苒，充滿記憶的平湖路，融入我的感情，一路伴隨我成長！

1983年秋天，我入讀華安一中初中一年級。上學放學，我都要經過平湖路。在我的記憶中，它只是一條沙石路。路面窄小不平，上方又覆蓋著厚厚的小沙石。每逢刮風，滿路塵土飛揚。遇到傾盆大雨，雨水沖垮了路面，有的路段便形成了一條條的溝痕，以致馬車、人力木板車及獨輪車行駛在這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時，十分費勁。那年代，社會經濟落后，交通運輸工具很不發達，像農用車、手扶拖拉機、摩托車和自行車等都極為少見。

那時候， 我們上學都是從家里早早的出發，一般步行四十分鐘就可到達學校。然而，為了尋找樂趣，我們竟然一邊走，一邊玩著腳下的路的沙石，拼命地把它們踢著往前行。踢著，踢著，一不小心踩到一個坑洼，打了一個趔趄 ，差一點跌倒。雖然這樣，但我們還是玩得特別起勁開心。

隨著年紀漸長，我很快地讀到初中三年級。這個時候，剛好是改革開放的第八個春秋，人們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很多學生都是騎著自行車去上學。家里為了方便我上學，也讓我騎著“鳳凰牌”的自行車去學校。只要放學的鐘聲一響，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學生：有步行的，也有騎自行的同學，大家有說有笑，興高采烈地往家里趕。離一中的校門口不遠，就有一段斜坡路。不大用力，車子就快速地往下滑行。剛行走了一段平坦的路面后，車子又開始爬坡。爬坡時要狠勁地踩著腳踏板，車輪才慢慢地向前滾動，車子像蝸牛一樣爬上坡。一日放學，我漫不經心地騎著自行車，突然，車輪不小心陷進在一個厚厚的沙石土里，車子差點倒掉。說時遲，那時快，我穩住了車的手把，用腳使勁一蹬，車輪快速地通過了障礙物 ，車子繼續前行。我一陣噓噓，驚出冷汗，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歲月如梭，我讀完了高中，走上工作崗位。當時，我上班的單位就在一中旁邊，它們距離不遠。每次上下班，我還是要經過這條老路往返地跑。上班不久，這條路開始改建，整條路都鋪上了方塊石板條。建筑工人把砂石路面挖開、整平，然后，用同樣大的方塊石板條鋪設。他們就像在家里鋪設地板磚一樣認真細心，把石板條一塊塊地規整有秩序地拼列著。經過幾個月的奮戰，終于，這條壯觀的平湖路迤邐而來。雖然，車子行駛在上面有點顛簸，但遇到下雨天，路面再也不會坑洼泥濘了。

九十年代末，這條路再次換了新顏，路面鋪上了水泥路，原先的上下斜坡路都被鏟平，路面變得更為開闊平坦，一排排的紫荊花立于兩旁的人行棧道上。春天，正是紫荊花燦爛怒放的季節。一簇簇的花朵似如一只只的小精靈在風中跳舞，她們舞動嬌艷嫵媚的身姿，招引了路人的駐足凝望。夜晚，華燈斑斕，當你漫步在人行棧道上，心情無比舒暢明朗。

平湖路就像我心靈的故鄉，少年時代負笈一中，青年時代在華安機磚廠上班，每天往返，我都在這條路上急行，構思著自己人生的藍圖，或者想想生活中美的問題，例如，這條路的美，是來自它的自身？還是我從小的感情？或者來自心靈的象征？后來發現美不是獨立存在的，是相互相融。真實的美來自生命多元化的感應，它必有著心靈與情感的因素。

平湖路記錄著我的成長，我對它的感情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每當走在這條路上，我就回想起父輩們的辛勞，以及處于那時代人們生活的貧困和苦難。即使在多年后，我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心靈上也不至于決堤，不會被社會的繁華淹沒了平實的本質。

近兩年，華安政府響應國家政策，重新規劃，建設文明優美的新縣城。通過改造舊城區，整改平湖路，展現一江兩岸的醉美景光的畫面。因而，平湖路涌現了一幅“白改黑”的滾滾熱潮的景象。挖土機、攪拌機、碾壓機都在這條路上繁忙著，以及穿梭在工地上的工人們的忙綠的身影。

經過一年多的奮戰，這條路終于進入了竣工階段。步入平湖大道，只見一條平坦寬闊的柏油路面，讓人賞心悅目；一盞盞明亮的路燈閃耀迷人的光芒，一排排綠蔭掩映在鋪著紅色條磚的人行棧道上，顯得醉美怡人，富有詩意。夜色闌珊，流光溢彩。人們在幽美的夜色中，進入了夢鄉。

今年夏天，我慢跑在北溪的平湖岸邊。平湖位于平湖路和靖河路之間，是華電集團攔河大壩的水庫。前幾年，我都是在體育場跑步的，但今年我家門口的平湖路還在修建中，而我的公司臨近平湖岸邊。為了方便跑步，我只能以我公司的門口為起點，繞著平湖前行。傍晚時分，我沿著湖邊的人行棧道踽踽獨行。夕陽西下，南歸的燕子時而掠過清澈的水面，時而盤旋在空中，動作活潑輕盈；彩帛似的晚霞斜照在水里，波紋里折射出閃耀的金光。捕魚歸來的兩只漁船停靠在岸邊，一幅靜美的田園風光宛如世外桃源倏然地陶醉了我的心境。晚風吹拂著岸邊的楊柳，柳樹搖曳著柔美的身姿，一陣陣地低吟著。碧綠的湖水散發著馨香的味兒，讓我的身心陣陣地酥軟、酥軟起來。

每當夜色垂暮，一江兩岸秀色夜景，燈光忽明忽暗，瑰麗多姿，嫵媚迷人。晚風徐徐，邀上三五好友一起漫步在平湖路的人行棧道上，吐納著營養成分的空氣，蕩滌著心靈深處的塵埃，疲憊的身心一陣陣地舒展開來。神游其中，怡然自得！呵，腳下的平湖路永遠是人們心靈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