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春秋
也正是這些小人物的夢想,讓人感受到了大唐長安的煙火氣,令人唏噓感嘆,可知可感
《長安十二時辰》火了。如果要問觀眾和讀者為什么喜歡這部劇或者這部小說,答案可能有許多。但最讓我心動的是,它對小人物的多面性的淋漓盡致的表現,讓劇中的長安接了地氣,充滿了煙火氣,讓人可知可感。
比如崔器。崔器武藝不高,智商不高,天資平平,還有些“擰巴”,扭曲。他若是真能像趙參軍那樣只顧前程不要良心,他應該能混得更好;他要是能像張小敬一樣,始終守得住自己的道與良心,他能比現在活得開心;偏偏他兩邊都做不到,又偏偏想兩者兼顧。他貪功冒進害死了眾多旅賁軍兵士,由于對張小敬有偏見,屢次令其陷入險境,最后甚至叛離靖安司將張小敬抓進右驍衛大牢。如此行徑,似乎比單純的豬隊友更可恨。 但在小人物崔器的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個夢想根深蒂固。
初來長安的時候,他的哥哥帶他晝夜不停游走長安三日,帶他見了很多人。這些人并非高官顯貴,而是非常普通的小人物。比如,做紙船的紅秀阿婆,馴駱駝的阿羅約,吹笛子的薛樂工,烙胡麻餅的回鶻老羅,還有練跳舞磨爛腳跟的李十二。崔器從前在隴右作戰,初時是為了立戰功,久了看戰友死傷無數,便不知以命取功,意義何在,所謂保家衛國只覺一場虛空。但在長安見到這些普通人盡心盡力做自己的事時,他頓時有了方向,并開始喜歡長安,喜歡長安這些再普通不過的人——他們或許沒讀過書,沒有多少錢,也說不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前途,但他們都在盡心做自己的事。崔器費勁心力想升遷,也是為了位置更高以后,能更好地保護這些再普通不過的長安人。這就是他想升遷的動機和初心,這就是小人物的夢想。
不得不說,這個動機是單純的,這個夢想是令人動容的。也正是因為有這份初心和夢想在,雖然幾經搖擺,但他最后一刻還是做出了令人敬佩的抉擇:本可遵右驍衛命令撤離靖安司,但九年征戰的直覺令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這一刻,他從急功近利的旅帥做回了那個保衛長安的隴右道士兵,孤身一人對付前來“滅掉”靖安司的“賊人”,最終慘烈戰死。他賠上前途和生命守護靖安司,只因為在他看來,今日靖安司能救長安,救了靖安司就是救了長安百姓。
又如阿枝。阿枝應該是這外表光鮮的長安城里最底層的一族。因為給娘治病,她進過青樓,身上長了爛瘡只能躲進地下城住著。但這樣的小人物也是有夢想的,她羨慕“賣朝食的阿婆”,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腰桿挺得直直的,做的團餅吃了叫人心里暖暖的。阿枝想,“等我老了,也要像那樣干凈麻利的活著,也要像那樣做個小生意”。多么簡單的夢想。然而即便這樣簡單的夢想,對于阿枝來說,也并不容易實現。正是這種反差,才讓人感嘆唏噓,也讓人感覺到長安的多面性。
一人有夢想,小人物也不例外。崔器、阿枝,這些小人物的夢想或大或小,或平凡樸實,或宏偉壯麗。也正是這些小人物的夢想,讓人覺得劇中的長安是有煙火氣的,是真實的。至少,是藝術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