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孤獨的白楊（外一首）

莎仆　

我孤獨地躺在爐火的煎熬里

聽著自己那顆流血的心在燃燒

從遙遠的貝加爾湖遠征來的狂風

翻山越嶺把我們的家園變成了銀色

我想起曠野上那棵孤獨的白楊

脫光了葉子，瑟縮地站在風中

沒有月光和麻雀的陪伴

只有幾只貓頭鷹睜著詭秘的眼睛

我知道它綠葉蔥蔥時

百靈、喜鵲們都曾對它深情地歌唱

如今它落魄了卻都飛得無影無蹤

它還在渴望煥發新綠再次被百鳥追逐

年輪像轍印在它的身體上鐫刻

人為的傷害留下了比風還殘酷的刻刀

讓它的身上留下道道傷口

看不到那傷口上的流血，心卻在流淚

它站在風中抗爭，并不知瀕臨的絕境

它渴望那寒梅落后春風的撫慰

它一生都在留戀百鳥朝賀的歌聲

可傷口在歲月的風中漸漸地結痂

當有一天它徹底地脫去青蔥

春風里百鳥再也不會登枝歌唱

或許掩埋地層經歷漫長的修煉成碳

也許如我在爐膛的火焰里化作灰燼

2018年12月20日

燈

我常在江邊注視黃昏的天際，

并非去聽那疲憊的江水的嘆息，

我是在留戀那盞將熄的燈盞，

我知道那輪月無法取代它的光芒。

我聽到了人們匆匆的腳步，

像收回晾曬在陽光下的谷物。

為了躲避那場猝不及防的夜雨，

我無法把那些花朵裝進我的懷抱。

由于愛上了白晝而患上失眠癥，

那些燈火照亮了我眼前的視野，

它們卻無法指引我夜路中的腳步，

那些繁星是我滴在天幕上的眼淚！

我提著一顆赤誠的心去約會遠方，

天際上有我五光十色的夢想。

可我沒有翅膀飛上那彌漫的星空，

我擁有的是我自己點亮的燭光！

我穿過夜的廳堂聽外面的雨聲，

我聽到雨的鞭子抽打著夜的身軀。

我已經在燭火旁流盡了最后一滴眼淚，

一夜無眠等待那盞關掉又復明的艷陽。

人生是一本365頁的系列叢書，

我不知道我能讀完多少個不眠的黑夜，

可只要太陽能闖進我的眼簾來造訪，

我會把愛的花朵送到命運的懷抱。

其實歲月是用日子編織的一串瓔珞，

它是一盞盞燈火挽臂燃起的光鏈。

一盞燈熄滅了又把另一盞點燃，

直到眼前再也沒有一盞燈光亮起！

2019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