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丹,朱洪興,張 濤 LIU Dan,ZHU Hongxing,ZHANG Tao
(1.上海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上海 200093;2.河海大學,江蘇 南京 210000)(1.Management School,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093,China;2.Hohai University,Nanjing 210000,China)
隨著各國工業化進程的不斷推進,綠色制造體系越來越成為經濟增長的新動力和競爭優勢,能源和環境問題也成為全球工業綠色發展的難點與重點。我國在全球國家中碳排放量是最高的,在節能減排上尤其是降低碳排放量方面面臨著很大的挑戰。針對這些問題,我國十八大、十九大分別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以及“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理念。《中國制造2025》、《工業綠色發展規劃(2016-2020)》[1]等一系列文件的出臺都表明我國在工業綠色發展上的決心與毅力,這也是我國經濟發展理念的轉變:拋棄以重工業為主的制造體系,逐漸轉向低污染、排放少的綠色行業。
“十三五”時期是上海市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的關鍵期,工業綠色發展也面臨著更大的挑戰和壓力。國內很多學者研究了全國層面上省級以及市級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參考他們的研究成果,其中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在全國處于領先地位,但這并不意味著上海市的工業發展達到“綠色”了。上海市的工業綠色發展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而且上海市工業在發展過程中仍存在眾多困難和問題:一是產業結構依然偏重,高耗能行業比重仍過大,資源、能源和環境對制造業的“倒逼”形式逐漸在擴大。二是企業的清潔生產意識還不高,部分行業治污水平不高,生產工藝落后,綠色制造意識薄弱,超標排放甚至違法偷排現象仍有發生。三是工業固廢的處理過程涉及到很多繁瑣的環節,嚴重降低了整個市的資源綜合利用率。因此上海市工業發展的綠色化將面臨著更大的挑戰:存在調整轉型的壓力、環境質量還不夠高、資源能源的約束等。
本文將通過熵權—TOPSIS模型從多個維度測算2008~2017年上海市工業的綠色發展情況,在此基礎上分析上海市10年間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變化趨勢并構建回歸模型,找出影響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相關因素,并從中提取能夠顯著提高其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指標,并結合上海市工業的發展方向與特征,有針對性地給出提升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的建議。
國內外關于工業綠色發展的研究還不多,1972年發表的《增長的極限》第一次提出了“綠色發展”這個概念。國外關于工業綠色發展這個主題的研究,主要以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UNIDO,2011)為代表[2]。UNIDO指出工業綠色發展是指發展中國家在追求經濟增長的同時,其工業發展模式是資源節約的、低碳排放的、低廢棄物排放以及無污染的,本質上工業綠色發展要求工業發展的同時也要滿足生產和消費的可持續性。
目前國內有關工業綠色發展的文獻主要從下面三個方面展開:第一種是通過構建系統全方位的工業綠色發展指標體系,利用因子分析法(張波、溫旭新(2018)[3])、熵值法(李琳、楚紫穗(2015)[4],李琳、張佳(2016)[5]、吳傳清、黃磊(2018)[6],李云燕、殷晨曦(2018)[7])或專家打分法(蘇利陽、鄭紅霞、王毅(2013)[8])等方式對指標進行賦權,進而測算綠色發展的綜合得分。第二種則是通過對綠色發展理念內涵的理解,建立數學模型對工業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以此評價工業發展的綠色水平,采用隨機前沿分析模型(武建新、胡建輝(2018)[9])、非期望產出的全局SBM模型(李斌、彭星、歐陽銘珂(2013)[10],吳傳清、黃磊(2018)[5])以及(SBM-DDF)及Luenberger生產率指數(陳詩一(2009)[11],景維民、張璐(2014)[12],原毅軍、謝榮輝(2015)[13],岳鴻飛、徐穎(2018)[14])來測度工業綠色發展的效率。第三種是運用面板模型,如STRIPAT模型、普通面板模型、Tobit面板模型、空間面板模型等驗證影響工業綠色發展的因素。如彭星(2015)運用動態面板模型探討工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因素[15]:進、出口貿易對工業轉型的影響是不同的,進口促進綠色發展,出口則存在消極的影響,而外商投資并不會促進工業綠色轉型。楚紫穗(2015)利用建立Tobit模型分別從經濟、結構、制度以及技術4個方向驗證了影響工業綠色發展的8個假設[16]。涂正革、謝秋浩(2018)利用門檻回歸模型從經濟、結構以及科技3個角度驗證對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影響[17]: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水平在不同經濟發展階段是不同的,而且科技投入對工業綠色發展的驅動最大。
前人的文獻基本上都是研究全國層面上的,如30個省市、300個地級市、或者某個區域,如長江經濟帶、京津冀城市群等,但對單個城市的關注較少,如果從城市群或者全國層面上評估工業綠色發展水平,構建指標體系時難免會忽視單個城市的特點,往往容易使指標體系不具有代表性,本文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借鑒前人的研究,針對上海市建立指標評價體系,并從4個方面驗證了經濟、技術、結構以及政府管制對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的影響。
本文首先評估上海市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然后根據得到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分析影響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主要因素。因此,本文的實證分析主要研究上面兩個問題。
本文建立的指標體系是基于對大量相關文獻及理論的調研與參考,依據對工業綠色發展以及可持續發展的理解,結合上海實際情況等綜合因素建立的。首先,工業綠色發展要兼顧“發展”和“綠色”,發展主要考慮工業發展的經濟因素,綠色主要是通過生態和政策來體現,包括資源的利用情況以及環境污染治理。因此,本文主要通過工業發展的綠色增長水平、生態效率以及政府的綠色支持3個方面來構建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工業要想實現綠色發展,首先既要經濟效率好也要綠色,因此綠色增長度要從工業發展的效率和工業綠色創新能力展開,前者表示工業發展的經濟效益,后者刻度了工業的創新能力及創新后勁。顧名思義,生態效率就是從生態的角度出發,包括工業資源消耗強度、工業污染排放強度來表示。政府的綠色支持分別從工業污染治理強度和基礎設施建設的綠色程度來反映。
本文在指標的選取是在參考前文研究的基礎上,加入了上海市的特征指標,上海的產業園區很多,因此將產業園區總產值占工業總產值的比例等放進了評價體系,這是一套更為全面、客觀的評價系統,最終由26個三級子指標組成(見表1)。
本文首先用熵權—TOPSIS模型來測度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是一種逼近其理想解的排序方法。每個指標的權重取決于信息熵確定信息量,每個年份的最終得分是其與正、負理想解之間的距離來確定。該方法具有客觀性,下面介紹該模型的基本步驟。
對于矩陣X=(xij)m×n,其中xij代表第i年的第j個指標的評價值。
(1)決策矩陣的標準化

標準化后的矩陣為V
(2) 熵權矩陣W計算



表1 上海工業發展的綠色水平評價體系
(3)求每個對象的正、負理想解

(4)確定各評價對象對于其正、負理想解的相對臨進度

本模型需要數據均來自上海統計年鑒(2009~2018)、中國環境統計年鑒(2009~2018)、中國能源統計年鑒(2009~2018)以及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9~2018)。由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也對一些數據進行了處理,如在計算工業勞動生產率這一指標時,由于無法找到工業就業人數,因此用第二產業就業人數剔除建筑業的就業人數來代表工業行業就業人數。
根據前面展示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評價模型,運用MATLAB來測算2008~2017年上海市工業的綠色發展指數,結果顯示:工業治理污染的投資額占工業增加值比例在所有指標中所占的權重最大,即影響最大,其次是工業增加值增長率、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擁有有效發明專利數這幾個指標。
從圖1中可以直觀的看出,近10年,上海市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整體上在不斷上升,但在不同時間段存在差距。前5年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增長速度明顯比后5年要高的多,結合圖1可以清晰的看出,而且這期間每一年的增速也是很快的,這與“十一五”期間上海市不斷加大對關鍵核心技術的投入、加強環境治理迎接世博會以及積極推進產學研合作有關。從2013年開始,工業綠色發展水平上升速度趨緩,并在2016年出現了下降趨勢,但總體上保持上升趨勢。這可能是因為近年來,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面臨調整轉型的挑戰不斷加大、環境質量要求也不斷提高、資源能源約束更加趨緊等新環境等因素有關。

圖1 2008~2017年上海工業的綠色發展指數
基于前文的研究基礎上,本文分別從經濟、技術、結構以及政府政策角度來考察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的影響因素,以探尋工業綠色發展轉型路徑。根據已有文獻可知,國內很多學者就經濟增長與環境之間的關系進行了驗證,結果證實這兩者之間的關系符合環境庫涅茨曲線的走勢。上海市經濟發展水平位列前茅,而且工業進程已經進入后工業化,工業發展的綠色程度與經濟發展水平將是正向關系;工業結構由重逐漸轉向輕也會對工業的綠色發展產生影響;根據以往的研究,綠色創新技術投入的提高也會促進綠色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上海市政府對于環境治理的政策強度,也將影響著上海市的綠色發展水平。因此,本文關于上海工業的綠色發展水平相關影響因素的模型構建如下:

式中:i表示年份,IGDLi為上文用TOPSIS—熵權法求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avgdp表示經濟因素,用人均GDP表示;技術創新水平用TI表示,用工業企業有效專利數來表示;struc表示工業結構的情況,用高新技術產業產值與工業總產值的比例來表示;EG表示政府對環境治污投資額的投入,用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與工業生產總值的比例來表示。
運用Stata15.0驗證經濟發展、工業結構的優劣、環境管制強度以及科技創新對2008~2017年上海工業的綠色發展水平之間的關系,回歸結果:R2為修正后的擬合優度是0.990,說明這4個變量可以充分地解釋其對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影響。技術創新、政府的管制以及經濟發展的p值均小于0.05,說明這3個變量對上海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影響是顯著的,但工業結構的優劣對上海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影響是不顯著的。
對人均GDP取對數,其對工業綠色發展指數的影響系數為0.189,說明上海工業的綠色發展水平會隨著經濟的快速增長而提高。分別對工業擁有的有效專利數和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占工業總產值的比重取對數,它們對IGDL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218、0.191,表明上海市綠色技術的持續投入會使工業的綠色發展程度有所增加,工業結構的進一步優化也將對工業的綠色轉型要求產生積極影響。對工業污染治理的投資總額占工業增加值比例對工業綠色發展指數的影響系數為-0.084,說明隨著上海環境規制強度的進一步加強,工業發展的綠色程度會表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態勢,未來隨著環境規制強度進一步加強將對工業發展的綠色化產生抑制作用。單從系數的角度上來看,技術創新的投入對上海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影響最大。
本文首先構建一套上海市工業的綠色發展水平評價體系,得出近10年來工業發展的綠色水平指數,進而研究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的提升路徑。根據研究結果顯示:上海市2008~2012年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在不斷提升,且上升速度很快,2013~2017年上海市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總體上在上升,但增長速度趨緩。根據OLS回歸結果:上海市的工業綠色發展水平會隨著經濟發展的提高、綠色技術的投入以及工業結構的優化而上升,政府關于環境治理的強度對工業綠色發展的影響并不單單是簡單地促進或抑制作用,但未來上海市環境管制強度的進一步實施和加強將不利于工業發展的綠色轉型升級,綠色技術的持續創新將是上海市提高工業綠色發展水平的主要途徑,因此對上海市的工業綠色發展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加快建設一個綠色、節能、清潔的制造體系。上海市要始終堅持最高標準、最好水平的原則,每個行業都建立各自的綠色制造體系,這個制造體系應該是高效、節能、低排放的,培育綠色制造示范標桿,建立嚴格的獎懲制度,責任到企業。爭取優化產能結構,提升每個行業的資源能源利用效率,嚴格制定每個行業的能耗耗用總量和污染物排放總量標準,并加強監督每家企業實際耗能情況和污染物排放,嚴格把關。
第二,政府應加強對企業清潔治污水平的管制。政府要不斷加強管制強度,鼓勵重點行業、重點企業采用合同能源管理模式,并推廣節能環保產品。進一步落實企業在節能減排上的所得稅、增值稅等稅收優惠政策,并對企業清潔生產進行財政上的獎勵,鼓勵建立環境污染第三方示范治理試點。
第三,要進一步加大環保以及節能等技術的研發力度。 在工業綠色技術研發上,加減法都要有。政府要鼓勵企業進行綠色清潔技術的研發,尤其是在工業固廢的高效使用上得下功夫,環節眾多且復雜的過程應該刪繁就簡,并對資源利用行業進行規范、整改。節能環保、動力性能高、低排放是新能源汽車的優點,因此,市政府應該加大對于新能源汽車尤其是燃料電池方面的政策支持。
第四,政府以及企業要構筑核心的創新優勢。創新是一個地區核心競爭優勢的關鍵所在,上海市接下來要建設科創中心,在這個關鍵時刻,企業更要加強技術投入,政府要積極引導,在財政方面加大扶持。進一步加大人才引進的力度,尤其是節能環保高技能人才,政府、企業都要有相應的補貼體系、吸引政策,如落戶政策。人才是綠色技術創新優勢的核心,只有這樣才能加快推進綠色制造體系的建設,不斷向節能環保等新型的戰略性產業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