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方哲學到繪畫藝術中關于“真實”的思考

林飛

摘要：我們所理解的“真實”，大多都是基于生活，是對生活中存在的人和事的實際情況的理解。“真實”如此簡單嗎？筆者帶著疑問通過自己淺薄的知識量從哲學語言和繪畫藝術語言兩個角度入手來淺談自己的理解。

關鍵詞：主觀意識? ?客觀存在? ?“真實”

中圖分類號：J205?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14-0041-02

真實，按照通常的定義和理解，即事實、本體等的稱謂，是跟存在的人和事情的實際情況和實有狀態(tài)相符合，不違背的一種顯現(xiàn)。這樣解釋簡單又正確，它卻遠遠不夠充分。換言之，事實是與客觀事實相符合，與他人交往真心實意，筆者認為這樣解釋難免草率了些。有時會想，“什么是真實？真實又從何處開始？我們是如何觀察這個世界的真實？”就此問題依據(jù)筆者稀疏不成熟的知識淺談一下自己的理解。當我們談起哲學和繪畫藝術，總是覺得與我們的日常生活出現(xiàn)了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集。實質(zhì)上，哲學和藝術就在我們的生活之中，只不過它披上了多彩的外衣，隱藏了自己。其實，哲學和藝術永遠懷抱著一顆質(zhì)樸的真心，尋找知音。

一、哲學語言中關于“真實”的思考

講到哲學語言中關于“真實”的思考，首先是“真實”怎樣與人類相遇？其次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中與人類以何種方式溝通？換言之，人類感覺器官判斷的“真實”可能性，其次，是存在與生存兩個世界的某種交集存在的“真實”可能性。

談到“真實”和“人類感官”兩者的“相遇”，前提是兩者都是存在的事物。就像韓愈《馬說》一文這樣講，“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祇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伯樂”與“千里馬”，兩者都是存在物，只有通過伯樂的主觀判斷才得千里馬。“真實”，是通過人類的感覺器官間接自我感知這個世界的一種判斷。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真實乃是人類的一種感官判斷，或者說真實是對存在物的一種主觀意識確認。亦或者說，真實是一種感覺，是人類綜合感官的認識確定，是身體與意識的相互運動的結(jié)果。真實作為一種觀念，是人類結(jié)合自己的三觀通過主觀的判斷的一種意識判斷。黑格爾哲學認為，“一切存在的東西只有在作為理念的一種存在時，才有真實性”①。通過以上分析，真實不是一種理念，是人類的一種感官判斷，是通過身體多方面器官對感知對象的一種有意識的判斷。所以，真實絕對不是用理念做出來的形語言。

真實也可以解釋是一種對自己、生活以及自己周圍環(huán)境事物的態(tài)度。換言之，真實作為一種對存在物主觀意識的判斷，只有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中才具有意義，存在于不同的環(huán)境中有不同的概念。對物質(zhì)世界來說，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中的“真實”是依據(jù)科學技術結(jié)合人類綜合感官的認識確定的主觀意識判斷，這是科學與認識的真實。對精神世界來說，藝術中的“真實”則是執(zhí)行者自我精神意識的判斷，這是精神真實。從人類這個角度來講，“真實”實質(zhì)上就是“存在”，是一種“存在”的綜合體現(xiàn)。“存在”才會“真實”。

講到這里，我們可以這樣認識“真實”，它是人類通過感官判斷出來的一種具有相對存在性的主意識判斷。

二、西方繪畫藝術語言中關于“真實”的思考

回顧西方繪畫藝術的歷史，各具特色的時間段組成了不同繪畫藝術思維、繪畫藝術創(chuàng)作理念、繪畫藝術語言表現(xiàn)方式。有學者將其劃分為三大基本藝術類型：摹仿的繪畫藝術、再現(xiàn)的繪畫藝術和表現(xiàn)的繪畫藝術②。從遠古時期到15世紀的模仿階段，15世紀至19世紀末的再現(xiàn)階段，20世紀及以后的表現(xiàn)階段。時間的推移、文化的更替影響繪畫藝術形式與語言的不斷更迭，一個流派對另一個流派的意向脫離，影響著整個藝術形式與語言的轉(zhuǎn)型和重新定位。每個別樣的點到線形成的繪畫藝術軌跡可以理解為是人文主義的發(fā)展史。

思考模仿繪畫藝術中的“真實”，從古希臘哲人們的藝術理論開始。古希臘哲人們的藝術理論，認為藝術是對現(xiàn)實的模仿。柏拉圖作了這樣解釋，日常生活中的物是對超驗形式或結(jié)構(gòu)的模仿，而藝術則是對日常生活中的物的模仿。亞里士多德首先肯定了現(xiàn)實世界的真實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對“模仿”現(xiàn)實藝術真實性的肯定。史前時期，洞穴巖畫藝術作為先人記錄現(xiàn)實生活的真實性而存在，圖1中的公牛是現(xiàn)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描繪者只是對其記錄罷了。藝術的真實基于生活的真實，這個時期的藝術創(chuàng)造者以現(xiàn)實世界為藍本，給觀者呈現(xiàn)出一種模仿狀態(tài)。進入基督教藝術時期，首先沖破西方固有的模仿理念，改變了西方繪畫藝術長期以來的某種模仿準則——為了精神而束縛了人性，使藝術的創(chuàng)作和結(jié)果的定位神圣化和神秘化，莊嚴、華麗，在人世間虛擬了天堂的神圣與崇高。③這些與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無關，更多的淡化了人性。

再現(xiàn)的繪畫藝術的語言中的“真實”，是對現(xiàn)實生活環(huán)境和客觀事物的一種再現(xiàn)，是一種生活的真實。繪畫藝術真實是對生活真實的“反映”，這個階段的繪畫藝術都是觀察者眼中的藝術。俄國19世紀革命民主主義者車爾尼雪夫斯基從他關于“美是生活”的論斷出發(fā)，認為藝術是對生活的“再現(xiàn)”。與模仿的藝術相比，再現(xiàn)藝術是對人文主義進一步的解放，沒有了莊嚴神圣的宗教崇拜，還原宗教的信仰本質(zhì)，開始關注生命的存在和意義，傾向于人類情感的表述，描繪情緒的反映。人是生活的人，藝術家們更多關注當下的生活，觀察者的唯一審美標準當然也是以生活為鑒別準則，正如觀看尼德蘭畫家勃魯蓋爾的作品《鄉(xiāng)村婚宴》（圖2）那樣，真實地體會到畫家關注自己生活下的尼德蘭農(nóng)民，鮮明地表達出村民們樂觀開朗、善良敦厚及對尼德蘭農(nóng)民運動的同情和關切。對這個時期的藝術家來講完全脫離所謂生活真實的繪畫藝術是不真實的，他們習慣了自我經(jīng)驗主義，長期以經(jīng)驗認識和固定模式為依托的藝術軌跡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模仿和再現(xiàn)的藝術的真實與對象的真實無關。兩者的藝術是一種表述的方法，是對事物的臨摹和記錄，它不牽涉到描繪對象的真假。

表現(xiàn)的藝術語言中的“真實”，是藝術家被物象本真之美所撼動，對描繪對象產(chǎn)生沖動，并結(jié)合藝術家純粹的意識的意向性把這種激情通過藝術語言創(chuàng)作出來。這種創(chuàng)作是對長期束縛人性的一種完全釋放。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是通過自己超經(jīng)驗的認識，以對對象的理解為前提的，依靠自己認識世界的方式自由選擇適合自己的藝術方式，任何藝術語言形式的存在都以其為依據(jù)。表現(xiàn)的藝術的真實是探尋存在物的本真之美，不再是停留在描繪對象的表面模仿與再現(xiàn)，而是轉(zhuǎn)向藝術背后所蘊藏的精神指向。真實，每種繪畫藝術語言所表達的真實，都受到了其本身局限性的限制，并且必須通過適用于這種藝術表達式的方法來進行理解。

總的來講，探索西方哲學和繪畫藝術中的“真實”，源于哲學在邏輯的層面上與繪畫藝術具有高度的共同之處。哲學和繪畫藝術與生活是息息相關的，生活的真實是一種描述，而哲學和繪畫藝術的真實是一種對描述的精神選擇。繪畫藝術和哲學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呈現(xiàn)出一種永恒的狀態(tài)。從選擇生活的真實，到用繪畫藝術與哲學來解釋這種生活的真實，這種真實又回歸到哲學家和藝術家本身。哲學家和藝術家的真實是建立在現(xiàn)實真實基礎上的精神真實。

注釋：

①[德]黑格爾：《美學》，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年，第141頁。

②葛鵬仁：《西方現(xiàn)代藝術·后現(xiàn)代藝術》，長春：吉林美術出版社，2000年，第119頁。

③蔣勛：《寫給大家的西方美術史》，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16年，第48頁。

參考文獻：

[1][德]黑格爾.美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2]葛鵬仁.西方現(xiàn)代藝術·后現(xiàn)代藝術[M].長春：吉林美術出版社，2000.

[3]蔣勛.寫給大家的西方美術史[M].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16.

[4][美]馬克·羅思科.藝術家的真實[M].島子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5]王昊寧.從先驗現(xiàn)象學到存在論現(xiàn)象學[J].學術交流，2004，（1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