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匯等級劃分》中“口”詞群所涉語素項統計分析

陳千云

摘 要：《詞匯等級劃分》是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的重要依據，選擇其中“口”詞群作為研究對象，以語素項為切入點進行統計分析，按照就近原則、唯一原則和重復原則對“口”詞群所涉與“口”有關的語素項構詞水平進行統計，發現差距主要在于不同語素形體的語素項構詞能力不平衡，同一語素形體的語素項構詞能力也較大，相關統計和分析結果可以有效指導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分級分類設計和實施。

關鍵詞：對外漢語教學;《詞匯等級劃分》;語素項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留學生本來受困于漢字復雜的構造，對同形語素的辨識更加為難，因此我們可以把語素的形體和語素義項直接對應起來進行研究，將形義放在同一個平面，即把同形語素當做共享一個語素形體但意義有區別的多個語素項來研究，如：

[唱]chàng ①（動）口中發出（樂音）;依照樂律發出聲音。②（動）大聲叫。③（名）歌曲;唱詞。

“唱”是一個成詞的實語素，是漢字和語素一一對應的代表，根據詞典的分條釋義，“唱”的前兩個義項是動詞用法，第三個義項則是名詞用法，因此“唱”作為構詞語素時的不同義項也就呈現不同的用法特點。因此，“唱”從義項上看有三個，也就可以記做三個語素項。

《漢語國際教育用音節漢字詞匯等級劃分》是對外漢語教學各環節開展的重要依據，也是各類漢語水平考試的重要命題依據，本文選擇其中《詞匯等級劃分》部分中“口”詞群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對一類詞展開具體分析，為對外漢語教學中從語素項的角度切入開展教學設計提供參考。

在《詞匯等級劃分》中，“口”詞群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口”為構詞語素參與構詞的實詞，如口氣、關口等，共36個;二是語素形體上有“口”且意義與“口”有關，這些語素形成的單音節實詞，如吵、吃等，共46個;三是形體上有“口”且意義與“口”有關的語素與其它語素構成的多音節詞或短語，如報告、借口、驚嘆等，共257個。

一、“口”詞群所涉語素項統計

本文對語素項的選取仍以《現代漢語詞典》為依據，但是考慮到詞典釋義的局限和實踐應用需要，在統計過程中有以下幾處需要注意。

首先是完善詞典釋義，進一步明確語素義。詞典在釋義的時候會出現以詞釋詞的情況，有的釋詞也可能較難理解，甚至比被釋詞的意義更難，這不符合對外漢語教學原則。比如，“罵”在詞典中有兩個語素義項：

①用粗野或惡意的話侮辱人。

斥責。

“罵”用“斥責”解釋，我們用“HSK動態作文語料庫”了解留學生“罵”和“斥責”的使用情況，根據按“詞”查詢結果，“罵”一共出現152次，而“斥責”只出現3次，顯然我們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用《現漢》對“罵”的解釋不合理。這種情況下，我們則通過“斥責”在詞典中的釋義“用嚴厲的言語指出別人的錯誤或言行”來標注“罵”，有利于留學生更加清楚準確把握“罵”的語義所指。

詞典中有的釋詞是多義的，只有其中的一個義項表示被釋詞的意義，對這種情況有的標注被釋詞用釋詞的那個義項來解釋，比如，“吞”第二個義項為“并吞;吞沒”，明確標注用“吞沒”在詞典中的第一個義項“把公共的或代管的財務據為己有”，這種解釋我們則細致標出更詳細的釋義。但是在統計中也發現，有少數被釋詞出現多義的情況在解釋其他詞的時候并沒有指明，導致意義所指不明確。比如，“喻”在詞典中的第三個義項為“比方”，“比方”在詞典中的釋義如下：

[比方]b?·fang：①用容易明白的甲事物來說明不容易明白的乙事物;比如;表示“假如”的意思。

如果按照《現漢》的解釋，“喻”應該有三個語素義，對應也就有三個語素項。但是對《現漢》中由“喻”構成的全部合成詞進行分析，其中有“比喻、譬喻、隱喻、暗喻”含義與“比方”有關，但這4個詞中語素“喻”的意義均與“比方”相同。我們利用“語料庫在線”分析“喻”單用時的數據，發現其單用時沒有與“比方”“比方”同義的情況，因此把“喻”的第三個語素義明確為“比方”。

其次是根據對外漢語教學實際適當刪減一些在教學中不會用到的義項。首先是刪掉方言義和只用于非現代漢語中的語素義。如：

[喊]h?n<方>稱呼。

[咬]y?o ⑤<方>油漆等使皮膚、衣物損傷。

統計中還排除對同形語素中的某一個只出現在古代漢語或早期白話中的義項;舍棄作為姓氏用的語素義項。

經過以上整合，我們最終確定72個語素形體累計涵蓋的234個語素項，平均每個語素形體約有3.25個語素項。

二、“口”詞群中語素項構詞情況統計

我們將“語素項”定義為一個義項單位上的語素，如果能在教學中搞清哪個語素項構詞能力強，那么該語素的這個語素義項就應該在教學中被視為重點，留學生學習時也當重點掌握該語素構詞能力較強的一個或幾個義項。

（一）統計原則

對《詞匯等級劃分》中“口”詞群所涉語素項的構詞能力分析仍基于“口”詞群中的合成詞，通過建立語素項和詞的對應聯系，統計語素項構詞的頻率，對語素項和詞進行的對應主要依據以下幾點原則。

1.就近原則

我們在詞所對應語素項選擇時原則上是以詞典的字頭義為標準，但現代漢語的多義語素之間往往存在引申關系，當某個詞在對應語素項時可以出現多個都能行得通的情況下，我們選擇離詞義最近的語素項。比如，“名人”一詞中的“名”可以看作是“名④”（名聲;名譽）轉為形容詞的用法得出“有名聲的;有名譽的”意義，但詞典中也收錄了義項“名⑤”（出名的;有名聲的），按照就近原則，我們判定“名人”對應語素項為“名⑤”。

2.唯一原則

為方便分析，每個詞只參照目標語素選擇唯一一個對應語素項，按照就近原則絕大部分都可實現一一對應，但也有極少數依照就近原則也不能判斷，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劃分。比如：

[吃] ⑤承受;經受。? ? ?⑥受;挨。

[吃驚]受驚。? ? [吃苦]經受艱苦。

透過字面意思看，“吃驚”“吃苦”中的語素“吃”的意義用“吃⑤”“吃⑥”均能解釋。這種情況一般根據《現漢》單字條目釋義的舉例進行判斷，在“吃⑤”后面舉例為“?得消|?不住”，在“吃⑥”后面附例為“?虧|?驚|?批評”，可以判斷“吃⑤”后面多出現于動補結構，“吃⑥”多出現于動賓結構，因此可將“吃驚”“吃苦”與語素項“吃⑥”對應。

另外，現代漢語中多義詞的各個義項有所差別，構成多義詞的語素所對應的語素義項也會發生連動變化。但是按詞典義項編排順序的特點和人們認知先后的原則，位置靠后的義項一般是在第一個義項的基礎上通過引申等途徑得來，無論哪個義項的使用頻率高，為教學方便我們往往都會先用第一個義項進行啟發，因此統計時立足共時平面遵照詞典中第一個義項中所對應的語素項。如：

[湊合]còu·he ①聚集。②拼湊。③將就。

“湊合①”中目標語素“合”所對應的語素項應該為“合hé②”（結合到一起;湊到一起;共同），“湊合②”是根據“湊合①”經過相似引申而來，“湊合③”則是在“湊合①”的基礎上經過語用引申而來，我們統計時只依照“湊合①”中目標語素的意義歸到語素項“合hé②”下。

3.重復原則

詞表中可能出現構成詞的語素都是與“口”有關的現象，這種詞在進行語素項歸屬時會根據目標語素重復出現，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統計分析結果。比如“嗚咽”兩個構詞語素都是目標語素，在統計“嗚”的構詞情況和“咽”的構詞情況時均統計在內。再如“口號”“命名”“號召”等。

（二）統計結果分析

根據以上原則，我們將“口”詞群中所有的詞對應到各語素項下面，得出比較詳盡的統計結果，如附表一。依據語素項構詞數量可以對結果進行分段統計，不妨將每個語素項的構詞數量假定為X，分為“X=0”“X=1”“X=2”“X=3”“4≦X<7”“7≦X<10”“10≦X<13”“13≦X”八個數段，統計每個數段涵蓋多少語素項，直觀了解語素項構詞分布情況，如表3.2.2。

可以看出，《詞匯等級劃分》中“口”詞群所涉與“口”有關的語素項構詞水平差別較大，主要體現在不同語素形體的語素項構詞能力不平衡和同一素形的語素項構詞能力不平衡兩個方面。有128個語素項在詞表中沒有詞與之對應，比例高達54.70%;也不乏構詞數量比較高的語素項，構詞數達10個及以上的共有7個，“合②”構詞高達25個，其次是“品①”構詞15個，再次是“口③”“名①”“合④”分別參與構詞14個，“13≦X”的5個語素項構詞數量累計達82個，占詞表中“口”詞群詞匯總數的24.19%，這顯然是我們開展教學實踐的重點。除128個0構詞數的語素項，其它106個語素項平均構詞數約為3.03個。統計中我們主要發現這些語素項在構詞過程中有以下幾個特征較為明顯。

一是詞典中順序靠前的語素項構詞數量更多。《現漢》的釋義根據詞義的引申等發展規律呈現出漸進特征，順序靠前的語素義項往往是本義或是最接近本義的引申義，產生時間較早，在漢語雙音節過程中也自然扮演重要作用。仍以“7≦X”的語素項分析，除“名⑤”外，其余9個語素項在《現漢》的釋義條目中都居于前半段，且有3個處于第一位置。

二是名詞、動詞性質的語素項構詞能力最強。據《現漢》對義項前語法類別的標注，在“7≦X”的10個語素項中，共有4個明確標注為名詞性質，2個明確標注為動詞性質，剩下四個分別是“口③”（指話語）、“品①”（物品）、“告①”（把事情向人陳述、解說）、“名⑤”（出名的;有名聲的）。從釋義內容和參構詞語特征看，不難分析出“口③”“品①”為名詞性質，“告①”為動詞性質;“名⑤”為形容詞性質。名詞和動詞在句法層面能夠充當的成分較多，位置比較自由，因此名詞、動詞性質語素項構詞能力最強，其中名詞相對于動詞結合能力更強。

三是釋義內容簡單的語素項構詞基礎更好。一個語素義項可以切分為很多義素，義素越少，釋義內容越簡單，如果一個語素項切分的義素越多，該語素項參與構詞的限定內容也就越多，這些限定成分包括語義的限定內容和內含的民族文化、時代特征、語體特點等內容。

[吃]④消滅（多用于軍事、棋戲）。

[品]③封建時代官吏的級別，共分九品。

[吹]④<口>說大話，夸口。

“吃④”的釋義中添加了限定內容“多用于軍事、棋戲”，適用范圍明顯變窄，在詞表中的構詞數為0;“品③”指的是封建時代官吏劃分標準，是一種民族文化、時代象征，在詞表中的構詞數為0;“吹④”的釋義帶有標記“<口>”，表示其多用于口語語體，語體特征十分明顯，在詞表中的構詞數為1。在“7≦X”的語素項中，全部沒有明確的語義范圍限制其他暗含的語義特征，并且意義指向十分明確。

四是語素項意義可代替性和普遍適用性影響著其構詞能力。這是從現代漢語語義聚合的角度分析，相同或相近的語義可以有不同的指稱，不同的指稱可能在使用中存在明確分工，那么相同語義下的不同指稱相應也就減少了自身的職責。詞表中最典型的當屬“口”和“嘴”，本身都指人或動物的的器官，但“口”的12個語素項累計構詞數達37個，“嘴”的3個語素項構詞2個，二者在漢語歷史的演變中不斷競爭，“嘴”發展為“口”的通稱，“口”被人接受和運用也更為普遍和深刻。

我們把語素的形體和語素義項直接對應起來進行研究，并根據相關原則進行統計分析，對我們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有效運用語素分析法開展教學有重要指導意義，相關統計分析結果也是對外漢語詞匯分級分類教學的重要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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