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旗軍徽軍歌：雄師浩浩八一彤（下）

余瑋

每到一年退伍季，又是一番落淚時。退伍的最后一天，一聲集合哨，老兵們裝列隊，邁著齊步，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向營隊廣場。肅然而立，老兵組成的方陣宛如鋼鐵一般肅然。把青春奉獻給了綠色軍營的他們看似平靜，但那一雙雙泛紅的眼瞳已經暴露出他們此刻內心的激蕩。隨著主官的到來，退伍命令正式宣讀。每當一個個名字被念起，每當帽徽、領花、肩章等標識一次次被卸下，總會有人忍受不住此刻的氛圍，一顆顆淚珠滾滾落下。這時，老兵會將最后一個擁抱給班長、最后一個軍禮獻給八一軍旗，久久不肯放開或放下。從軍帽上解下軍徽，揮別軍旅歲月，輕輕撫摸那“八一”二字。軍徽見證了一名軍人自稚嫩到成熟的歲月，多年的陪伴終于到了說再見的時候。高唱最后一次軍歌，老兵們不免有些哽咽，內心深處早已聲嘶力竭。多少人無語凝噎，只能用退伍前最后一個軍禮回應：軍營，再見！

“八一”與紅星交相輝映

1927年8月1日，南昌城頭一聲槍響，一支新型的人民軍隊登上歷史舞臺。兩萬多名頸扎紅領巾的起義部隊，對城內反動武裝發起進攻。經過近5個小時激戰，全殲守敵，占領了南昌城。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在起義過程中并沒有公開打出中國共產黨的旗幟，起義部隊仍沿用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的番號，仍稱謂為國民革命軍。

八七會議決定發動秋收起義后，起義部隊統一編為“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并決定由何長工牽頭，會同李明義、楊立三負責設計制作工農革命軍的軍旗。經過反復磋商，最后商定：旗幅為紅色，象征革命；軍旗中央有一顆白色五角星，代表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星內嵌交叉的鐮刀斧頭，表示工農大眾緊密團結；旗桿處用白邊，豎寫“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字樣。旗幟主要參考蘇聯紅軍紅旗樣式，設計的樣旗經送秋收起義前委書記毛澤東審定后定了下來。9月，舉行的秋收起義中，工農革命軍公開打出中國共產黨的革命旗幟。此后，中國工農紅軍的軍旗樣式曾做過多次修改，但組成軍旗的基礎圖案和鮮紅的旗色沒有變。

1930年4月，中共中央軍委發出《關于紅軍各級軍旗的規定令》：“各級軍旗一律用五角星紅旗，星內排列鐮刀斧頭之國際徽，旗用大紅色旗；中央為五角星，五角星為白色，中為鐮刀斧頭交叉排列，鐮刀斧頭用黑色；旗之右邊鑲白布長條書寫番號，旗須用大紅色。”“旗上有‘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字樣。”

1931年3月18日，中華蘇維埃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頒布《蘇維埃和群眾團體紅軍旗幟印信式樣》。《式樣》對軍旗做了新的規定，配發了軍旗的式樣。具體而言，旗幅的左上方為頂角向上的五星，金黃色布制作，代表中國共產黨；旗中間為一交叉的鐮刀、錘子，金黃色布制作，代表工農；鐮、錘相互交叉，基本位于旗幅中心；除旗褲一邊外，另三邊有旗須；旗褲為二寸三分寬的白布，用以書寫部隊番號；旗幅上不再有“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字樣；旗頂為梭鏢，帶須。

“三一式”紅軍軍旗把五星提到旗頂一側，突出了黨的領導地位；鐮刀、錘子放在旗中央，突出了工農勞動階級的地位；五星、鐮錘一律用金黃色，增加了旗幟的美感。不過，“斧頭”與“錘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混用，包括后來的中共中央文件中仍然出現“鐮刀斧頭”的提法。

全國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中國工農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新四軍，列屬國民革命軍，成為人民軍隊歷史上一個較為特殊的時期。這期間，八路軍、新四軍曾打出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內，或在人民軍隊內部，常打出紅旗或紅軍軍旗。早期最典型的是山東人民抗日起義中的素面紅旗，或標有鐮刀斧頭的紅旗，成為抗戰時期一道特有的風景。

抗日戰爭勝利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革命武裝統一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亦未設置統一的軍旗。解放戰爭時期，紅旗在廣義上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的軍旗。在“八一”軍旗沒有頒布前，許多部隊在作戰過程中，往往都高擎著紅旗，引導廣大將士沖鋒陷陣。

1947年下半年，我中國人民解放軍轉入戰略進攻，戰局發生巨大變化。到1948年初，戰局清楚地表明，人民解放軍不久即可向全國進軍，徹底打垮國民黨政府的統治，將勝利的旗幟插遍全國。但是，這時的人民解放軍還沒有統一的旗幟和標識。在此情況下，設計統一的軍旗、軍徽、帽花和臂章等，成為形勢發展的迫切需要。中共中央軍委和解放軍總部領導人討論軍隊正規化問題時，同時提出了統一軍旗的問題，確定由軍委副主席周恩來主持軍旗工作，并由總政研究室副主任、第一研究室主任黃鎮牽頭組成設計組，成員有來自軍委作戰部和總政治部的張清化、江右書、張明等。黃鎮1925年考入劉海粟創辦的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及上海新華藝術大學，他在長征路上畫了許多記錄長征的漫畫，多是浸透生命熱氣、洇透戰斗熱血的神來之作。

1948年2月21日，周恩來為中共中央起草“征求對軍旗軍徽意見”的指示電報。于是，一個征集軍旗、軍徽圖案的活動在全軍展開了。

自2月21日中央關于征求軍旗、軍徽樣式意見的電報發出后，軍委直屬機關和各野戰軍各軍區都積極參加了軍旗、軍徽樣式的設計工作。

經過近一年的征求、匯集工作，江右書等經報請李濤、張清化等負責同志研議和篩選后，組織工作人員先后數次繪制剪貼了“軍旗樣本”，以“中共中央軍委作戰部”名義呈送毛澤東等審閱，并征求有關部門負責同志的意見。在各單位報送的軍旗圖案中，一致為紅底，有以大五角星象征中國共產黨，以小五角星象征陸、海、空三軍的，有以齒輪象征歷史的，以藍水線象征河流的，也有以刀、劍、戈、矛、步槍、盾牌、長城象征人民武裝的……但是，這些圖案中均無“八一”二字。

1988年7月25日，經中共中央批準、中央軍委決定，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簽署命令，正式將《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定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同日，總參、總政為正式頒布軍歌聯合發出《關于頒布〈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的通知》和奏唱的暫行規定。其歌詞也最終確定為：“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我們是人民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斗，/直到把反動派消滅干凈，/毛澤東的旗幟高高飄揚。/聽！/風在呼嘯軍號響；/聽！/革命歌聲多嘹亮！/同志們整齊步伐奔向解放的戰場，/同志們整齊步伐奔赴祖國的邊疆，/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向最后的勝利，/向全國的解放！”從此，《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正式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重要標識之一。

有人說：“軍歌的重要性僅次于國歌”，在“槍桿子里出政權”的年代，一首軍歌表征了一支部隊的斗志和責任。公木曾說：“如果我不坐幾次牢，不親身參加抗戰，不親自作抗戰時事研究，那是絕對寫不了這樣的歌詞的。在‘八路軍大合唱中，抗戰的3個階段，我都寫上了，寫成大兵團音樂形象，不是個游擊隊的形象。其實，1939年還沒有形成大兵團，但要站在抗戰形勢發展的高度去寫。這是我當時的一種真感情，很自然很自覺地寫的。不是首長叫寫的，也沒有誰告訴我要這么寫，也沒領導提意見，更沒有開什么研討會。回想起來，那時我們二人膽子也真夠大的，既沒有請示也沒有匯報，一寫就是軍歌、進行曲。這樣的環境，我想只有在那個年代才有，在任何時候可能都是不行的。”

軍旗高舉紅烈烈，軍歌勁唱奮人心。當年，這首不朽抗戰名曲《八路軍進行曲》一經問世，就像嘹亮的沖鋒號一樣，鼓舞和激勵無數革命先驅前仆后繼，義無反顧地奔赴戰場英勇殺敵。這首軍歌高亢激越，雄渾激昂，是一首壯美的歌、奮起的歌、力量的歌、光榮的歌，是和平之歌、勝利之歌、犧牲之歌、奉獻之歌，感召了多少熱血男兒、巾幗英雄，喚起了多少中華兒女、炎黃子孫為民族解放英勇進擊、為保衛和平舍身成仁、為人民的利益英勇獻身。

每逢“八一”，從黃海礁巖到珠峰之巔，從深海潛艇到蒼穹飛船，從天安門廣場到祖國邊陲，共和國無不沉浸在人民軍隊節日的喜慶里！那迎風獵獵的軍旗，那金光閃爍的軍徽，那激情滿懷的軍歌，把我們帶到人民軍隊的崢嶸歲月深處或激情燃燒的軍營里或烙在心底的光榮與夢想里！軍旗飄揚，軍徽閃耀，軍歌嘹亮，飄揚、閃耀、嘹亮在廣闊的天地間，飄揚、閃耀、嘹亮在歷史的長河里，飄揚、閃耀、嘹亮在人民群眾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