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作品的勢和氣

邱玉林 俞志賢

陶瓷作品除功能效用之外，在一般情況下論作品的好壞都是講藝、講美。評價作品用詞，一定離不開氣和勢。如氣勢很好，銜接很貫氣，氣韻很好、氣質很好或氣度很好，氣與作品到底怎么看，這么多的氣從何而來呢？藝術品是一個實體，講勢尚可，哪里來的氣呢？在作品中，從藝術角度看，氣勢講力度，氣韻講變化，有勢必有氣，有氣必有度，有度必有韻，有韻必有質。在評議作品氣勢比較容易理解，如形正立直，屬氣勢挺拔，氣勢威武，那貫氣、氣韻、氣質、氣度就很難講清楚了，在實際中也很難把握。我在空閑時間隨便翻翻看看以往速寫本上的形體圖稿，發現很多圖搞看上去不舒服，很死板，于是隨便改動了幾下發現效果好多了，圖形氣和勢都有了，我想，原來為什么沒有這種感覺呢！大概當時沒有追求圖形的完整和完美，僅為了煅煉一下手眼配合，即興涂畫，僅是一廂情愿的無意識草圖，沒有給予圖形生命活力，結果才少氣無力，那時也沒有去考慮是否以后有什么用，也有可能現在審美眼光比以前“高”了，對以前的一些圖搞形態又有了新的認識，并能用氣和勢來重新激活圖搞，使之具有活力。凡圖形都要講氣的“態”和形的“勢”，并且在形體上配以適當的裝飾圖案，以助形的氣和勢，能使整體作品在氣和勢上更有特色。

《百龍圖瓶》

作品氣和勢不是孤立存在的，是相互依存的，但又各有內涵。單說氣，它是一種自然狀態現象，氣在作品中有很苛刻的要求，這要求就是氣的自然本質規律，即動態規律。氣也是有能量和質量的，這動態能量像人吹氣一樣，你用多大的力去吹，氣就走得多遠，靠嘴氣集中質量高，沖力大，遠則散沖力小，直到氣達不到的地方，氣即結束。作品中的氣也是如此，如果在作品中的氣運用得法，其作品中的氣就能感染觀眾，覺得有氣在運動，有氣的力能。氣勢的勢是講作品整體效果，主要作品外表輪廓和形體張力，主要動態線條效果，勢是講物體處在空間姿態的角度，勢的大小取決于形態長度、寬度、高度比例關系，合理比例差距越大，勢也越大，自然形態對比度越大，勢也越大。如器形上部大，下部小，器形有展勢；器形下大上小，即有穩勢；器形出現尖，有沖勢；器形對稱叫稱勢，不對稱叫動勢。動勢還有各種姿勢，直線動、弧線動、曲線動。勢又可分升勢和降勢，勢力、沖力能達到的地方叫“勢力”范圍，達不到的地方無勢可言，造型講勢一定要用足勢力范圍，否則總會感到勢力不夠，若將勢力范圍無限擴展，無力至達反成累贅。勢和氣都要應用得當，要能掌控運勢，運勢就是將氣和勢結合起來應用，若只有勢沒有氣，這就是僵勢；有氣無勢，就和人一樣；有氣無力，這勢造成的氣也是廢氣。氣的應用要講自然，高低氣伏要順勢，扭動轉折要規范合理，縮放舒展靈動有序，只有這樣，作品方可使人感到舒服。氣和勢也不能窩氣窩勢，憋氣憋勢，這些現象就和做事一樣，做了一半就不做了，人看了會很不舒服，這也和人自然嘆氣一樣，嘆了一半又開始吸，吸了一半又在嘆，這樣會使人很難受，繪畫也是如此，畫線的長度、曲度，這和音樂音律一樣，該放的時候要放，該收的時候要收，這就是自然規律的要求。線條和形態什么地方該收什么地方該放，這很難用語言全部解釋清楚，因為不同器形，要用到恰到好處的氣勢線性去搭配，就同樣一條線用在不同地方就會有不同的感覺，氣和勢是一個動態聯系的過程，應用合理后，他們就是一個整體的勢態，這時氣和勢就能夠發揮其作用，使人帶入一種互動的氛圍。當氣勢達到最佳狀態時，我們稱之謂大氣之作。

《百善圖瓶》

作品和人一樣，都要講氣勢，也是講氣質。氣質的氣和氣勢、氣韻的氣差不多，但說法也有差異。氣勢、氣韻、氣度、氣質說法雖有所區別，但終是統一服務于某一作品，在某一作品上體現。在比喻中，氣勢宏大，氣韻生動，氣度不凡，氣質高貴，如能將四氣加到一件作品，那件作品肯定是上乘之作。氣質的質應該是質量的質，規范精確的質，物質氣質是具體化的氣勢，有氣勢的東西氣質有時也不一定好，但氣質好的東西必有氣勢，勢是一種固態形象，質是一種內在的精神現象，質是勢的細化。如一個“伸士”站那里很有氣質，這是一種特定的包裝結果，氣質有時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虛張的，或者說這質只具外質，沒有內在質量，花架子。一般說功到質到，藝到質也到，工和藝都到位才能顯現氣質。

氣韻之氣是指氣的表象運動變化和氣的連貫性能，也就是作品線條轉折，動勢起伏規律，是否附合自然氣流運動的規律，附合規律的氣是活氣，也叫真氣，氣活就會有韻，氣韻鮮活，人看了也氣順，感到舒服、感到美妙。氣度之氣一般指立體感受，形態的整體比例美，也是長寬高的比例關系，氣度是對形體的概括得出的結論，形態豐滿、蕭灑，不拘束放得開，具簡約之美，則氣度就好，如漢代的石刻藝術，圖案設計不拘小節，求整體視覺大效果，則氣度就出來了。如模特兒穿了一件長大衣，視覺很整體，可用氣度很好或者風度很好來比喻。則氣度對物而言，風度對人而言。如作品形態變化過程符合氣的變化規律，不論是流云氣，還是朵云氣，或是霧氣，氣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晰，整體效果好氣度即有了，作品的構成氣度的要素，這和器形輪廓線有一定關系，若作品形態別致，比例諧調，整體效果給人的視覺感舒服，這就能氣度不凡，非同一般。

在作品設計中，還經常講一種氣叫貫氣，這貫氣就是指在作品設計時，形體組合錯落連接，自然舒服，不別扭。我簡單理解貫氣即給作品“灌氣”，就像水灌溉田地一樣，氣象水的流動規律一樣灌溉到作品的所有地方，使物潤化，同時也要灌足，作品有氣則生，無氣則僵。貫氣要有氣路氣脈狀態，也是氣的自然流動狀態，形態中引用貫氣一詞，也就是要使形態的各種連接形式，都要處在自然貫通的變化規律中，貫氣的形態大多為組合形或動態形態。由于形態在組織過程中常常出現組合連接不舒服現象，如壺中的嘴、把、蓋、身的組合要強調氣韻生動，就要求各部位連接貫氣，若形態沒有做到貫氣，氣韻生動也就無從說起。從組合形態中貫氣方式有兩種，一種直接式貫氣，另一種間接式貫氣，直接或是指實際形體、形態的連線動勢的輪廓線諧調，能轉折自然的合理，連接過渡視覺舒服，間接式屬理念性貫氣，也指形體虛實空間關系，是形體各部分存在著某些理念聯系，神態聯系，形態趨勢各種關系，用輔助線虛線相連即可看出自然的呼應效果。貫氣是形而上的設計理念，貫氣是不定式的，是按每件作品形態來決策的。

《云水合一》

在評價藝術中所講的氣，其實質講物的內涵神韻，講的是虛擬的現實或現實的虛擬，氣是物質與精神互動的結果，也是物與“神”的神秘聯系。藝術中的藝就是創造美、創造神，藝和美都是講物通過視覺給人的心靈感受，作品有精、氣、神，也是物給人感受領悟的結果。物通過人為藝術加工，變成了藝術，自然中很多美的東西，這是大自然的造化，不能算藝術。如奇石、奇花、異草。若對其進行人為加工處理利用，這些自然物可以說變成了藝術，藝術傳達的神，是人為創造的神，這種也是常說的藝，藝是神的化身，神是無法估價的，這就應證了一句俗話：“物有價，則藝無價”。一旦某物被藝“神”化，其價值也“神”的化了，價值就難以估量了。藝術設計者是個造“神”者，你的造化程度就是物的“神”化程度，有的雖沒有造出真神，其假“神”也是活神活現，很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