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歲倪匡：我要跟你們說，來生再見

寫作只是謀生的手段

倪匡絕對是香港的一位傳奇人物，自學成才成為作家，涉獵小說包括偵探、科幻、神怪、武俠、言情各種，其中最有名的當數“衛斯理”，還曾在金庸出國期間代寫《天龍八部》連載，由于他不喜歡阿紫，就把阿紫的眼睛寫瞎了。

倪匡還是劇作大家，寫了將近300 個劇本，包括《獨臂刀》《刺馬》《血滴子》《少林三十六房》《六指琴魔》等，據說他寫作速度每小時可寫3000 字，而且從不涂改、從不回看，曾同時為12 家報紙寫連載。倪匡曾撰寫對聯：“屢替張徹編劇本，曾代金庸寫小說”，說的是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兩件事。此外，倪匡的妹妹是作家亦舒，其子倪震也身處出版界，倪震的妻子則是明星周慧敏，一家人的一舉一動都備受媒體關注。

金庸曾贊倪匡說：“無窮的宇宙，無盡的時空，無限的可能，與無常的人生之間的永恒矛盾，從這顆腦袋中編織出來。”不過，倪匡自己并不覺得他是多么“天才”，他坦承自己除了寫作之外，沒有其他的謀生本事。倪匡說自己初到香港時，無以為生。去工廠做雜工，收入低得不得了，他看了報紙，覺得報紙上的文字他也能寫，就去投稿，沒想到文章發表掙了稿費，而且稿費數目讓他很滿意，“我就想這一行干得過，我就可以去寫小說了。”

自言只有初中畢業的倪匡，說自己并非學識淵博，他表示書中寫到的那些關于外星人的想法，都是根據地球上的生物所聯想的，是有跡可循的。“我很大程度上受到莊子、山海經等中國傳統故事和典故的影響，也同時聽從自己比現實世界精彩萬倍的內心世界。”至于創作靈感，他笑說如果等到有了靈感再創作，那自己就活不下去了：“我創作沒有靈感，創作于我是職業必需，說出來很慘，如果等到靈感來了再創作，那么我無以維生。”對于備受推崇的衛斯理，倪匡說自己其實并不喜歡這個人，因為衛斯理性情古怪，凡事都愛問個究竟，而他本人則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衛斯理好奇心那么強，我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不關自己的事情一點都沒興趣知道。”

不諱談自己的病情

倪匡說自己從未有過作家夢，年輕時因為看了《徐霞客游記》，的確是想當個旅行家，可是現在渾身是病的他自言“最多只能走5分鐘。”倪匡自號“匕翁”，他解釋說，“匕”字寓意“死去了一大半”，他說自己現在“百病纏身，朝不保夕”。不過倪匡卻依舊心態樂觀：“身體的病痛是改變不了，但精神的痛苦可以用腦部去決定，用意志力轉化，我可以做到。”

倪匡并不諱談自己的病情，他還提到了自己的皮膚癌：“我覺得這不是什么隱私，生病又不是我的錯，身體上的毛病有十多種，折磨我30 年，這些病很快就會跟我同歸于盡。皮膚病困擾了我10 多年，這些年我看了七個醫生，有三個說是癌癥，有四個說是濕疹……濕疹的地方現在長了瘤，要不要割掉醫生也是各有說法，我年紀大了，什么治療都不會做，電療跟化療更不用說，平時用點藥膏就行了。”倪匡說自己生命的配額越來越少，人生樂趣越來越少，病痛越來越多。喝酒、抽煙、寫作的配額都用光了，但有一樣除外，就是睡覺，“一碰枕頭就睡覺，而且不斷做夢，我也不知道為何年紀越大，睡得越多。”

稱太太無敵可愛

平時，倪匡也很少出去，多在家里陪伴患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太太，倪匡說，“我們夫妻感情很好，雖然我做過很多壞事，但她這么多年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在倪匡看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就是他的太太：“真的太好了，沒有人比她更好，她缺點？有啊，對老公太好。”

倪匡說現在的太太腦子糊涂了，就像小朋友，記性不好，“她叫我豬豬，我叫她妹妹，就和我們二十幾歲談戀愛時候一樣。我陪她在沙發上坐著，動一下，她就問我要去哪里，我起身去盛飯，她問我是不是吃飽了。一分鐘之內可以問我幾十遍今天星期幾，有時候我不耐煩，就說今天星期八，她靜了一會，然后會說，那么明天是星期九，我們就相視而笑。雖然她生病，但在我的眼中，她變得無敵可愛。”倪匡坦承伴侶患阿爾茨海默病，對另一半來說，是極度痛苦的事但是他有把痛苦轉化為快樂的習慣：“你看到一個東西，不是你看到，而是你的大腦告訴你看到，你才看到，痛苦只是一種感覺，我的大腦可以控制這種感覺，周圍的人都不懂怎么控制，但是我可以。”

倪匡透露自己已經很多年不寫書了：“寫作配額都用光了。晚上9 時睡覺，早上8 時起床，讀報紙、看書，然后梳洗打扮，上午11 時吃飯，然后午睡至下午3 時，活動都在3 時后。人家叫我寫自傳，都不知寫什么好。”不過至于如何提升自己，倪匡的建議是看書，他說就算是做乞丐，讀書的也好過不讀書的。中國古典名著一定要讀，“不喜歡，讀慢點也要看。”

蔡瀾評價倪匡是“天下最古靈精怪的人，也許是外星人”。有人問高考失敗了怎么辦，倪匡說：“我一個高中沒念完的人，你問我高考失敗了怎么辦，失敗了寫小說啊。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最多學一年，明年再來過。”有人問：“怎么看待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倪匡說他與蔡瀾相識已經50 多年了，跟“永遠”也差不多了，蔡瀾當時笑說兩人有生之年應該不會吵架，不會翻臉了。倪匡立刻說，“到這個年紀我還跟人吵架啊？吵架是有所求，我還有什么所求？求棺材好一點啊？求葬禮熱鬧些嗎？我現在就跟著自己的興趣。”雖然自言百病纏身，但是倪匡對養生并不在意：“只要味道好，膽固醇有什么關系。我年輕時就愛吃肥肉，那時是衣帶漸緊終不悔，原來是二尺七八寸的腰，現在是四尺七八寸。”倪匡總結說，“很簡單，所以活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