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通式紅木小件制作技藝

王金祥

[摘 ? ? ? 要]南通素有傳統的紅木小件技藝，尤其是在紅木小件加工方面工藝精致，特別是在20世紀70年代以后，各種紅木小件產品被外貿公司推銷到國際市場以后，南通多家紅木工藝廠都有批量出口任務，除為國家賺取當時十分緊俏的外匯外，各個社辦工廠也培養了不少技術工人。有些紅木小件產品還在國際競賽中獲獎，為國爭光。大家根據南通紅木小件小巧的特殊風格，把它稱為“通式紅木小件”。

[關 ?鍵 ?詞]通式紅木：工藝;流程

通州紅木小件是紅木手藝人由紅木家具雕刻工藝發展起來的一門技術活兒。因它制作時選用了品質優良的名貴木材，制成的工藝品精巧，所以有很高的經濟價值。它的歷史遠在通州建城以前，其木工技術可以追溯到人類的史前文化時期。在南通市海安縣西北部的青墩，在5000多年前那里就有古人居住。他們生活在這片地勢較低的潮濕地區，已掌握筑巢居住的技術?？脊艑＜覐陌l掘的當時遺存的木質碳化物形狀分析，先人已掌握了簡單的榫卯結構。那么就可以將當代木工技術歷史推溯到5000多年前，而不是從周代魯班仙師發明的，而他應該是總結了前人的木工技藝，并加以總結提高并傳承到后世的。

從紅木小件技藝來說，20世紀70年代，青墩遺址前后兩次發掘，出土了上千件石器、陶器、骨器和玉器實物，分別收藏在南京博物院、南通博物苑和海安博物館內。如今的海安縣博物館中陳列了一個小巧的玉斧復制品，原件收藏在南京博物院，是珍貴的國家一級文物。據測定，這件從青墩出土的文物有5000多年歷史，是一種象征圖騰的神秘物件。它證實人類已掌握了切削、打磨、雕鑿、鉆孔等工藝。

這些古人掌握的木工手藝和雕刻技藝，沿著社會發展的軌跡延續至今，并且在生產中不斷進化，其工藝由簡單粗糙到復雜和精致，其用途也從一般的實用品發展到更多領域之中。如它的木工卯榫結構和工藝，滲入建筑木工和家具制造工藝中，也為當今的通式紅木小件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工藝技術基礎。

南通地區的紅木小件藝術材料是逐步升級的。以往民間建房打家具，因區域經濟條件限制，民間用材都用當地生長的樹材，條件好的才選用質地較好的樹材。南通特定的土質和氣候條件能生長質地優良的硬木，如櫸樹、柞榛、黃楊木等樹種。如今民間存世的老家具都是櫸樹、柞榛制作的。后來社會經濟發展了，外來的楠木、紫檀、黃花梨、雞翅木、紅花梨等貴重硬木也成為南通木工藝人制作高檔家具的材料了。

通式紅木小件是南通木工藝人珍惜木材的優秀品德催生的。那些做活貪圖快，項目結束卻剩下好多零料的人，不但對不起主家，在師傅和同行之間也抬不起頭。所以，在民間木工行業中，珍惜材料是種美德。他們在相互競爭中，也把合理用材作為做人和技術考核標準。

俗話說，“長木匠、短鐵匠”，做家具長料可以短用，短料不能長用。即使僅短一分，也不能勉強湊合。而鐵匠對稍短一丁點兒的材料，用鐵錘敲打幾下就延伸到合適長度了。因此，無論惜木如金的“木秀才” 怎樣精明，一套家具制成后，總有一堆長長短短的優質木材零料多余在那里。如果不將這些零星材料用了，它們將成為一堆柴禾。若能將這些零料因材利用，僅花一些人工就能為主人增添不少實用美觀的藝術品。所以以往用紅木等珍貴材料制作家具的人家也精明起來，讓木工用那些零零星星的小料和邊角制些文房和閨閣用的小件。制作這些小件是因材施藝，匠人根據主家文化環境和喜好制作他們喜歡的物件，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直至這些零碎木料成為一堆木屑為主。就這樣久而久之，通式紅木小件事業就在民間發展起來了。

這些紅木小件技術在近現代更加成熟，產品也更加豐富多彩，不但滿足本地需求，而且有批量出口，還逐漸形成小件系列。如今這種以通式紅木小件為代表的作品在江蘇乃至全國工藝美術界中都有響亮的聲譽。所以說通式紅木小件歷史也可能追溯到新石器時代。

由于舊社會重文輕技的思想作祟，古典文籍中難有木工小件演進史的文字記載，給后人研究紅木小件發展史帶來困難?，F在研究這段歷史就只能對博物館收藏的這些實物進行研究。通過實物的木材品種優劣，作品的制作工藝、形狀、尺寸以及它的用途等，考證它們的年代和名稱。這當然也要考慮它們的來歷和收藏情況、價值等多方面的因素。如向持有人了解它們的過去和經歷，也要對這些物品的周邊客觀環境進行探索，包括文化、政治、經濟等對它們的影響，綜合上述各方面的因素后，才可作出比較科學的論斷。

制作通式紅木小件的工藝和制作成套家具的程序和工藝是一致的。別看這些物品小，但它的技術要求更高。因為家具在千百年的發展過程中，早有成熟的制式標準。如各種桌凳、床柜等都有統一制式、尺寸和工藝。例如同樣打制桌子，就有廚房用的板桌、大廳用的八仙桌、書房的書桌，雖然式樣不同，但木工只要牢記它們的統一標準，針對主家材料和制作要求稍加添減就可以施工了。而用零料制作紅木小件，就要運用非標準辦法制作。用民間說法是“看菜下鍋”， 要針對主家富裕程度、文化背景、家庭成員、日常喜好、住房條件和已有家具擺設，因材施藝地進行創作設計。例如主家是文化人，女兒待閨，就根據材料做幾件文房用品，如掛筆架、墨盒等物件，或制嫁女用的小巧的鏡盒、首飾盒。如果主家孩子或老婆個兒小，不妨用短料做幾個擱腳，大人孩子坐椅子就更舒服了。像這種投其所好為主家服務的匠人一定會得到實惠。但這些物品的制作，將是對匠人設計和制作工藝技術水平的一個現場考驗。它的要求是很高的，作品既要現場設計，又要精致美觀，絲毫來不得半點馬虎。天長日久，一批能工巧匠就在實踐中成長起來，并通過不斷傳承發展，終于形成一支通式紅木小件產業隊伍了。

通式紅木小件的制作程序和方法和家具是一致的。但是材料準備比家具制作省事多了，因為它使用的下腳多余小料，都是早已經過選材、風干、開料等程序，可以直接使用。所以，它的制作是從目測估算設計開始，劃線以后經鋸、削制成毛坯，再制各種形狀的卯榫便于下步組裝，這中間刨、削、刮、磨、砂工藝都得仔細。其雕刻工藝或外加的形體附件加工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有些首飾盒蓋上，還要塑刻女主人生肖物像。因為這些物品形體小，又講究美觀和逼真，所以制作更加不易。

別看紅木小件一般比較簡潔，但帶有日用功能的物品和大件的制作步驟是完全一致的。如常見的盆景托架，有呈鼓凳形、圓形、扁圓形、腰鼓形、長條形或方形，它可以有多種用途。如做坐具、花盆托、魚缸托、書畫軸缸托等。因這些物品有時需要承載更多的分量，所以要求結實耐用。這些物品是非標準的小件，尺寸要求遵循主家的物品規格制作。除尺寸稍小外，所需的割角拼接造型藝術特別講究。其卯榫結構也有平、斜、明、暗、出、活、半、雙、方、園和多角、三角、丁字、錯榫等工藝。如有些微縮家具作品和書房中的筆掛、小百果櫥架，也有拐兒結構，其和尚頭、龍首、梅花、象鼻、工字、回字、鳳冠、靈芝、元寶等紋飾樣樣生動逼真，和大型的真實家具一模一樣。就如那些小太師椅，也有書卷搭腦、雙出頭、圈椅等各種形式，其靠背上的圓形挴花圖案僅綠豆粒大小，其五個花瓣也很清晰。能做到如此精致，確實要下一番艱苦的功夫，否則不可能做得那么到位。

紅木小件的最后工藝是上漆，匠人要對作品進一步砂磨，再上生漆，風干后就是成品了。如果作品作禮品、上柜銷售或對外出口，還需配上合適的包裝盒。總之，通式紅木小件作品雖然形體小些，但和大件相比，制作工藝、產品品質要求沒有半點差別，有時在設計方面有更高的要求。如20世紀80年代出口的水果形狀的首飾盒，當時就有壽桃、蘋果、梨子、核桃等幾十種。還有那些蟲草類的微型紅木小件，僅二三寸大小，雕成蟈蟈籠還不足拳頭大，但其篾籠刻制得十分逼真，內部還有一只神氣活現的蟈蟈正在叫喚，頭頂上插上兩根人的短頭發就更加逼真了。令人叫絕的是那根籠兒鏈也是刀刻的，其細紅木鏈約20厘米長，還一節節的可以活動，輕輕拿起可以吊起那只蟈蟈籠子。

在國家重視民族傳統文化的大背景下，如何對待通式紅木小件這項非遺文化事業，許多有識之士已做了大量工作并取得不俗的成績，但還存在不少值得研究的地方。這將是一個重大的專業課題，要做更多深入研究。

作者單位：南通市通作家具博物館